城门被撞破时,项少龙的人仍有一半人未能进入地道。无奈下,项少龙下令这些人全避进新建成的衣冠坟内,作为掩护,并把特厚的大铁门关起,希望能多争取一点撤走的时间。
最好是小盘以为他们早走了,放弃搜索,就更是理想。
不过人人都知道这只是妄想。
整个城堡的人忽然消失,当然是有通往城堡外的秘道。
尉僚若不能把地道找出来,如何向新登基的秦王交待。
坟堂内众人你眼望我眼,想着正鱼贯进入秘道的战士,听着外面隐约传来,但越趋喧腾的喊杀蹄音,都是心急如焚,但又只能听天由命。
"隆隆"响声不断传来,显示敌人正在破门人屋。逐一展开搜索。
"砰!"
眼前的铁门终于传来撞击的声音,显示敌人的魔爪终伸展到这里来了。
一轮碰撞无功后,又沉寂下去。
众人的心都是提到了咽喉处,呼吸困难。
大家都预料得到敌人下趟会出动扎上擂木的撞车来破门。
一刻钟的时间,像世纪般漫长。
殿后的项少龙、纪嫣然、滕翼、荆俊、图先和十多名乌家战士,都是掷出弩弓,准备拼死守着大门,好让其他人能有多些时间安然离去。
众人都失去了说话的意欲。
这时除他们外,仍有三十多人尚未能进入地道。
幸好当日设计地道时,特别注重地道的通气装置,否则恐怕未离地道,这么多人挤在一起,早给闷死了。
项少龙不由望往高置墓堂正中小盘母亲妮夫人的灵牌,心中苦笑,暗忖妮儿你有否想到,我项少龙会有一天被你的爱儿亲手杀死呢?
"轰!"
整座坟庙晃动了一下,不过大铁门仍是纹风不动。
"轰!"
封着铁门的三支铁闩同时往内弯曲,门隙扩大,透入外面火把的光芒,喊叫声立时变得真切,潮水般从外涌进坟堂里。
幸好这时除他们外,其他人均进入了地道里。
项少龙喝道:"快退进去!"
谁还敢于此时怠慢,都向地道蜂拥而入。
尚未有机会把地道上方铁盖合上时,□然巨响,两扇大铁门加着部份砖石颓然倒下,扬起一片灰尘。
项少龙、滕翼、荆俊和纪嫣然四人守在地道入口处,准备对来人都可格杀勿论。
他们是不得不这么做。
此时整个地道部塞满了人,若让敌人衔尾追来,他们休想有人能走脱。
愈能延迟敌人知道地道口方向的时间,他们活命的机会愈大。
火光从地道口映下来。
项少龙等移后少许,避到火光不及的暗处。
只听有人喜叫道:"入口在这里!他们连铁盖子也没时间合上。"
项少龙等心中叫苦时,地道入口外的坟堂攸地鸦雀无声。
接着是跪倒礼拜的声音。
项少龙等听得牙痒痒的,又是心中惶恐万分,偏是一筹莫展。
此人该是那尉僚了。
赢政出奇的默不作声。
"噗!"
是有人跪地的声音。
李斯的声音在地道口外响起,颤声道:"大王开恩!"
尉僚奇道:"廷尉大人?"
然后是奇异的沉默。
尉僚的声音又道:"大王请立即颁令,否则时机一去不返。"
接着干咳一声道:"大王为何只看着这里供奉的灵牌呢?"
项少龙等心中升起难以形容的感觉,悄然小盘正呆瞧着他至爱的母亲妮夫人的灵位。
这时除他们外,其他人已过了地道的中段,尚有两刻许的时间,就可撤离地道。
不过若小盘接受尉僚的提议,他们仍是死路一条。
小盆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道:"尉卿和其他人全给寡人退出去,只李卿一人留下。"
尉僚愕然道:"大王……"
小盘大喝道:"退下!"
足音响起。
到所有人均远去后,小盘沉声道:"如何可教天下人都不谈论这件事呢?"
只听李斯答道:"只要大王征阻六国,统一天下,那时大王令适行大,严禁谁敢提到项少龙三个字,谁提就杀头,必然人人噤口,此事自然亦不了了之。"
小盘冷冷道:"若他们嘴巴不说,却写成史书。又有何法应付?"
李斯道:"那时大王就坑那些人,烧他们写的书。"
下面的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,原来焚书坑懦竟是因自己而起的。同时被烧的巫卜之书,可能只是掩人耳目的陪葬品。
小盘又道:"但吕不韦为项少龙所杀之事又该如何处理。"
李斯朗声道:"这个更容易,就说他畏罪逃回食邑,最后饮毒酒自尽好了。"
足音时响起,有人来至入口旁。
一阵静默后,小盘的声音轻轻传下来道:"师傅!愿你一路平安!"
接着是小盘的断喝道:"立即撤军!"
足音远去。
项少龙强忍的热泪终于夺眶而出。
他心中深切感受到那种创造历史的动人滋昧。
当小盘步出乃母衣冠坟的一刻,他再非那来自邯郸的赵小盘。
因为他已完全割断了和过去的关系,真正成为了赢政。以后他的心神会用在统一天下的大业上。
他跨过倒下的铁门那一刻,六国已注定了逐一被歼的命运。
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没有人能击到的超级霸主──创建中国,被誉为千古一帝--秦始皇赢政。
项少龙等收拾情怀,追着大队由隧道口逸出,赫然发觉乌果竟和众铁卫杂在队中。
原来他们因昌文君控制了水路,被迫改从陆路赶来,故比赢政要迟上几个时辰,却刚好在地道口附近与他们会合。
乌果同时带来了缪毒被车裂于市的消息,朱姬替他生的两个儿子则给活生生烧死,这都是王翦告诉他们的。
至于朱姬,则传被押返成阳。
当然众人都知道朱姬已完了,被押返咸阳软禁的只是赢政安排的替身。
待赢政大军撤走后,众人再返回牧场,乘马从容离开。
项少龙还带走了赵倩诸女包括妮夫人的灵脾。
三个月后,他们终于安抵塞外,完成了渴求以久的梦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