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蓉打开了地窟的内闩,又拉了一下门铃.通知徐明在外面把门开了,徐明见了他们的面,倒是一本正经地道:“二位练好剑了?”
芙蓉道:“练好了,徐大侠,我不知道你还有那么高的文才,拜读了大作后,十分钦佩,我准备了一份厚礼,以报盛情。”
徐明连忙笑道:“那只是胖子的一点心,报答却不敢当,蓉姑娘的厚赐是什么?”
芙蓉笑道:“我知道一个偏方,能使胖子变瘦。”
徐明连忙拱手道:“别的胖子不敢受,这样东西,胖子倒领教了,我为这一身肥肉不知呕了多少气。”
芙蓉哼了一声道:“方子有两个,一个是半月见效,另一个霸道一点,立刻就能见效。”
“那敢情好,立刻见效的好。”
“尖刀一把,把肉割下来就行了。”
徐明耸耸眉道:“我的妈呀,我怕疼,还是胖一点的好,姑奶奶,那半月见效的是什么?”
“巴豆半斤,大黄豆半斤,熬水一锅,当茶喝下去,连喝半个月,你就只有一半了。”
徐明苦着脸道:“人去了一半,命却全丢了,只便宜抬棺材的人,抬起来省一半儿力气。”
芙蓉笑笑道:“胖爷你敢整我,我如不把你这一身肥肉整下半身来,何以报盛情?”
徐明见她的脸上还带着笑,不像很生气的样子,才壮起胆子笑道:格格,奴才确是一片忠心,您就可怜奴才在外门服侍一天的孝心上,就饶了奴才吧。”
美蓉怔道:“什么,你守了一天,什么时候了?”
“还早,不过才交未时。”
芙蓉急道:“糟,怎么那么晚了,那可怎么办?”
徐明笑道:“那也没什么了不起,蓉姑娘,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儿,还怕丢了不成?”
芙蓉道:“不是这么说,家里的人突然发现我不见了,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,乱起来就麻烦了。”
徐明笑道:“这个你放心,胖子已经为您打过招呼了。”
芙蓉忙道:“你是怎么招呼的?”
徐明道:“我看见天亮你还没出来,知道二位练到一定还没结束,所以叫个人到府上见王爷了。”
“你叫人怎么说的?”
“说你跟杜爷参研几招剑法,略有耽误。”
“怎么可以这么说呢?”
徐明笑道:“这本来就是事实,当然要这么说不过你放心,我派去的人很机伶,一定要见到王爷才肯说,而且也不会让别人知道的”
“那还好,你没说在那里吧?”
徐明笑道:“当然没有,传话的人也不知道二位在那儿,那家伙只说是在城外碰见二位的,说二位可能上西山,因此回来得或许会晚一点。”
芙蓉这才放心道:“只要我爹那儿知道有这个信儿,就不会有关系了,胖爷,你还挺细心的。”
徐明笑道:“姑奶奶,多承夸奖,胖子是否能将功折罪,求您饶了我这身肥肉呢?”
芙蓉也撑不住了道:“徐大侠,我是开玩笑的,虽然你在茶里动了手脚,但是你在诗上也说得很清楚,如果我们彼此无情,大家都应该把握得住自己,对你我无以为报,只有几手剑式,在云青的册子上记下来了,送给你跟九姊没事作着解闷吧。”
她口中说得轻松,但徐明知道这份礼有多重,连忙双手直拱道:“谢谢!谢谢!蓉姑娘,这太不敢当!”
芙蓉一笑道:“没什么,我也有点私心的,过几天我跟云青可能会再出关一次,恐怕还要借重二位帮忙呢!”
徐明微征道:“再次出关?要上那儿去?”
芙蓉道:“白龙寺,因此我不能带了我的人去。只有借重二位了,实在也不能说是借重,因为这是你我都该尽的责任,我把剑芨给二位,也是希望你们对白龙寺的武学有所了解,胖爷,那天你跟杜九姊练剑的时候,我跟云青也为你们把关护法,我也浓浓的给你沏一壶茶,看看你是否也能无情如孤石对坐,还是瘦掉你一身肥肉。”
一面说一面笑,一面伸手在徐明的脸上,重重把捏了他一把,痛得徐明拱手叫饶道:
“姑奶奶,你放手,胖子福薄,消受不起这个。”
芙蓉仍是捏着他的腮帮子笑道:“我们满州的旗家女儿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害躁,如果九姐不多心的话,我要陪你练一次剑,如果你做不到静如孤石,我就一剑割了你的非银,再看你贫嘴去不?”
徐明直了眼,没想到这位姑奶奶会如此坦率,倒是把他憋得说不出话来了。
芙蓉含笑放手,拍拍他的脸走了,徐明忙道:“蓉姑娘,我叫老九驾车送你回去。”
芙蓉道:“不必了,既然你的人到我爹那儿打过招呼,我爹一定把事情给压住,我在街上转转,也好避避人的疑,倒是回头云青要上我家去,我欢迎你跟九姐一起来,跟我爹谈谈,对你们的问题还多少有个解答。”
徐明道:“那不太好吧!”
芙蓉道:“我想没多大关系,你那个酒棚子别再开了,侍卫营已经起了疑,要不是我在镇压着,他们早就把你们一伙人抓起来,送进大牢里了。”
徐明不禁怔道:“这么一来,胖子又得挪窝了。”
芙蓉笑道:“徐兄,我觉得你这夜游神也得换个名号改为白天活动了,虽然你是行侠济世,但是用劫盗的手段,总是有欠光明。”
徐明苦笑道:“姑奶奶,你以为胖子喜欢做贼,我是没办法,胖子有上千人指着我养活他们呢!”
美蓉道:“你的用心固然良好,只是你以一个人的力量来负担几十所养老院,那是错的。”
徐明道:“那些老人家都是孤苦无依,又没有力量自行谋生,我不管,他们不免冻饿而死。”
“这世上有善心的人还是很多,你并没有给人机会去替你分担,把这上千的人指着你一个人养活,而你自己又干着出生入死的冒险勾当,万一你遭到不幸死了呢?那些老人断了接济,不是要跟着你饿死了。”
徐明道:“那也没办法。”
芙蓉道:“今天下午,我还到西直门外的一家大宅子里看一下,那是叫有养堂,是不是你的地方?”
徐明道:“是的,你怎么找到的?”
美蓉道:“因为你奉养的方式令人起疑了,我早就接获密报,说有那么一个地方,一片大院子,住着二十个不到的老人家,却有十来个仆妇侍奉,出入有车,养尊处优,简直比老封翁、老封君还享福”
徐明道:“他们一生孤苦,老来无依,我总想让他们在残年的岁月里享一点福!”
芙蓉道:“用心良苦,立意至善,只是你这种方式只能及身而止,别人无法接手,因为有的人规规矩矩地赚钱,可不像你这么容易,他们虽然有心为善,但是对自己的父母,也无法供养得如此周到。”
徐明道:“为了尽各人的心,我并不要别人都跟我一样!”
芙蓉道:“京师一地,有二十多所养老院,都是收容一些孤苦无依的老人,你怎么不每一个地方都如此供应呢?”
“胖子是有这个心,却没有这个本事…”
“那么对其他的老人不是太不公平了吗?”
徐明一叹道:“这个我也知道,但胖子能力有限,所以不敢公开地收容,只能碰上一个收一个!
芙蓉叹道:“凡事离了常规就走上偏途而弊端丛生,你那所养老院里收容了十九位老人家却有九个是有儿孙的,他们有的是你院中仆妇的翁姑,有的是左近的邻居,因为家道穷,儿孙们把老人家送来享见主清福,他们经常出去,就是探望儿孙!”
徐明道:“会有这等事情?”
芙蓉道:“绝不会错,因为这是京师重地,地方上对居户都很注意,世居此地的,大家都很熟,新来的人家,一定经查访清楚了,你的那所有养堂是三年前成立的,起居奢于常人,住的又如此奇特,自然会引人注意,好在你雇用的仆妇都是本地人,地方上查报是一所由无名善土资助的养老院,这是做善事,也就没有追查,早上我听说之后,又去找地方问了一问,据称已把内情调查清楚,我想除了徐兄有这种大手笔没人供养得起!”
杜云青笑道:“难怪徐兄一下子赚足了将近千万两银子,还说只够应付两三年的,我虽然奇怪,却不便多问,怕你多心,原本徐兄是这样花的!”
徐明道: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,我从小父母双亡,靠着外祖母做针线养我长大的,十三岁我闯了祸,打伤人跑了,一直到二十二岁,从家师艺成,而且还当了一年的镖头,拿了一笔银子回家,准备好好孝养一下外祖母的,那知她老人家已在我离去后的第六年为了贫病而死,而且还是一位跟她一样的老太太为她收的尸!”
杜云青道:“难道你们家乡没一人有钱的?”
徐明道:“怎么没有,沛州为刘先生故里,有的是富翁,但是当年闯的祸,就是我打伤了同村朱大户的独子,朱大户衔恨在心,不准乡邻为我外祖母买棺收殓!”
杜云青道:“这实在太混帐了!”
徐明道:“我一怒之下,夜人朱大户家中,偷光了他的藏金,拿了那笔钱无处花用,想起了外祖母的遭遇,就设了第一所安老院!”
芙蓉笑道:“事出必有因,我知道徐兄对那些老人特别尊敬,总会有缘故的。”
徐明的目光有点润湿道:“那位替我外祖母收硷的老太太也是个孤苦无依的老人,用我家里的破木板子拚拚凑凑,打了两口棺木,一口收殓了我的外婆,另一口是为她自己准备着的,朱大户要放火焚烧,她自己睡到里面去,叫朱大户点火,朱大户怕吃上人命官司,才没敢动手,这种侠烈的精神,使我万分敬佩,所以我把她当自己的外祖母一样地奉养着,她又不肯独居,把她认识的孤苦无依的老人,找了来一起生活着,我为了不拂逆她的意思,对她邀来的人,都作同样的款待,这就是第一所安老院的成立,看着那些老人,其乐融融地生活着,乐度余年,我也感到很安慰,以后只要有能力,就一所所地设起来,因为用费日增,我只好于起没本钱的买卖了。”
芙蓉笑道:“甘风池前辈一代名侠,自来非常爱惜羽毛,他知不知道你干的这些事?”
徐明道:“当然知道,老人家先听见我闯出夜游神这个匪号十分震怒,虽然别人不知道我是出于他的门下,但是我显露的武功有些是得至太师岳丈陈四先生的教授,有人找到陈四先生那儿去,他们就知道是我,所以有一次我在一家武林大豪的家里做了案子,三位老人家蹑踪而至,要废了我,但是经我说明后,他们不但不怪罪,反而加以支持,我在江南所设的十九所安老院,就是由陈四先生在照顾着,陈四先生还邀了几个老朋友帮忙。”
芙蓉道:“担柴叟陈四先生,居然成了个收赃者,这话传出去,恐怕无人能信。”
徐明笑道:“他老人家行事不若家师拘谨,不但收赃,有时还帮忙我探道望风指挥呢,若不是他的名望太高,识者太多,很可能他自己也会下海去干呢,即使如此,在我所得接替不上时,他老人家也拖着我师母帮忙,客串几案,只是在做案时留下我夜游神的标记。”
杜云青道:“难怪江湖上传言徐兄有夜盗千家之能,有时一夜之间,在邻近几个地方,连做下十来件案子,原来是有这么多的高人冒名顶替,分身有术。”
徐明说道:“不错,陈四先生的好友,钓鱼公鱼大侠是他的好搭挡,武林大豪,扬州十二连环坞风厉杨家中,号称铜墙铁壁,但是在一夜间失去了价值六十万的珠宝,就是钓鱼公的杰作,他用一根钓鱼竿.只揭开了一块瓦,就把珠宝钓了出去,留下了我夜游神的标记,造成了我的盛名,其实都是几位老人家的成全。”
“他们做了案子推在你头上,你还高兴起来?”
徐明笑道:“看起来似乎我结的仇家越来越多,每一个都是厉害人物,但是未尝没有好处,因为我得罪的厉害人物越多,别人对我身手顾忌越深,反而不敢惹我了,几位老人家也在明里帮我的忙,他们对人宣称,凡是我光顾的必是不义之财,转告白道侠义人士不去协同追究,因此才便宜了我,有的失主干脆自认倒霉,不敢声张。”
芙蓉一叹道:“可是你这种方法究竟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徐明苦笑道:“我知道,但是我也是欲罢不能,那些被收容的老人,有人本来还有一点生存能力,在几年的养尊处优的生活后,反而不能吃苦了,如果我断了接济,他们只有饿死一途。”
芙蓉道:“还有的人一世势苦,从来没享过福,倒也不知何者为苦,你让他们享过了这种优厚的生活,反而是害了他们,由苦而逸,固是快乐,由逸而苦,痛苦尤以倍之,所以有些有儿有孙的老人家,为了贪图享受,进入你的安老院,宁弃天伦之乐而求衣食之养,这简直是走火入魔了。”
徐明道:“是的,可是场面开出了,收回来却很难,我也没办法。”
芙蓉道:“现有的场面只好维持,但是不再收容,好在里面都是些八十岁以上的老人,有生之年无多,再过几年,他们享尽天年,自然而然地可以收了。”
徐明道:“那恐怕不行,除了些老一辈的人在暗中支持,我现在手头还有四五十人,他们个个都有一付好身手,可是他们不求名,不为利,冒险犯难,任劳任怨地跟着我,也是为着这一个理想。”
芙蓉道:“这并不是教你放弃努力,而是请你改换一下方式,和坤的那些珠宝古玩价值已有一千多万,拿着这批本钱,你可以选牢靠的人,从事生计,新设的养老院,不必如此奢华,除了衣食无缺,给他们以妥当的照顾外,还可以要他们少事生产。’”
徐明微有难色芙蓉笑笑道:“你恐怕除了送钱去外,很少去真正接近他们。”
徐明道:“我做这些事不为求名,从来也没有跟他们见过面,更不能去接近他们。”
芙蓉道:“所以你才会进入偏途,老年人最怕的不是生活苦,而是寂寞孤独以及那种被遗弃的感觉.他们虽然体力衰弱,但是一样地有尊严,希望能有所用,让他们做点事,他们会觉得生活更有意思。”
徐明道:“问题是他们能做些什么?”
芙蓉一笑道:“很简单的事,不必出很多的力,像辟地种花,种桑,养蚕,纺纱等工作,他们可以做的,花朵移植成盆,就可以卖,收集于凋的花草,有的可以合药,有的可以制香料,染料,而蚕桑之利,老人们更适合,大批的养蚕,需要全力照顾,半夜都要守伺喂叶,老人需要的睡眠少,做这种工作最为适宜,一季之利,足敷全岁的费用,你也不必光是收养年老的人,举凡孤儿寡妇,都可以容纳一堂,使他们互相照料,成为一家人,幼者得亲情之爱,老者得人伦之乐。”
徐明不禁动色道:“蓉姑娘,你这个计划太完美了,干脆你来接办吧,胖子一切都听你的。”
杜云青道:“芙蓉,你怎么会思虑如此周详的,这不会是你临时想出来的吧?”
“不,我思虑很久,也详细地观察深入研究,京师的养老院,育婴堂,我都去过。”
“你怎么会有这种闲情呢?”
芙蓉苦笑道:“本来,我已经打算此身不嫁人了,将来的归宿就是尽我的力量,来帮助这些人,使他们活得更愉快,现在我的生活当然会改变,但是这个理想,可以配合徐兄的抱负,继续实行的。”
杜云青很感动地道:“芙蓉,我自命行侠,向以仁义为己任,其实却很渺小,杀一人而救一人,救十人,最多也不过数百人而已,而你所计划的却是不杀人而活千万人,跟你比起来,我们做的实在不算什么。”
芙蓉正色道:“不然,济世救人,在用心而不在手段,更不在效果的巨细,每种工作都要有人做的,像我所计划的事,并不需要武功,而以暴止暴,必须要武功才行,因此我并不要求你们大家都来帮我做这件事,相反的我还会参加你们的行列,以不负这一身功夫,能够杀一恶人而活一善人,其价值与活千万人是一样的,因此我希望你们能与家父谈谈,他老人家绝对不像一般的王公贵族那样浅薄短视,在思想与为人方面.我们父女很接近,只是他没机会见到一些真正的江湖游侠之士”
徐明道:“行!芙姑娘,你能把我的担子接过去,叫我干什么都行,说句良心话,我做的事自己在良心上虽无不安之处,但在良知上,我也知道不妥,只是没办法,场面已经开出去了,钓鱼公等这些武林前辈,一世英名,受到万人尊敬,却被我所累,有时通不得已也要干上两票,我内心的歉意愧疚真是无以为容,家师见了我的面就骂我,说我是浑蛋加泽球,逼良为盗,毁人晚节!”
杜云青一笑道:“甘前辈也太拘谨了一点,我相信那两位老前辈是自己愿意的,否则谁也无法逼他们如此做!”
徐明道:‘不!他们实在算是逼出来的,陈四先生为我管理几家养老院,到了用费不支的时候,我没送钱去,急得他团团直转,火气比谁都大,家师就跟着挨骂,他干下第一票时,把家师好好地骂了一顿,说什么徒弟不好收,偏要收了我这个小贼,连带要害他当老贼!
芙蓉笑道:“这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,只有尊长不肖,连带子弟门人被人骂贼予贼孙,你却是弟子为盗,把师尊也挖下水,我想他们只是口中说说而且!”
徐明笑道:“是啊,骂过之后,钓鱼公公却笑着说不是徐明那小王八蛋,你我这一辈子还没法尝到做贼的滋味,这种有意思的事,如果不干个一两趟,岂不虚渡此生,说着两位老人家又相对笑起来!”
芙蓉笑道:“这一定是很风趣的两位老人家,有机会我要拜见一番!能够把他们请到京师来吗?”
徐明脸有难色,芙蓉庄然道:“徐兄,我不是架子大,我是个晚辈,照理应该去拜见他们才是,不过云青要毁掉白龙寺,光凭我们这几个人是不够的,必须要多请几位高人协助,以我的身手,不过才勉强挤入十二护法之列,而我师父白龙道人的武功,就不是我们所能想保的了,人手不足,反而会坏事”
徐明想想才道:“杜爷告诉我白师叔的事,我已经请家师来了,至于那两位老人家。”
芙蓉道:“令师即使来了.也只能在京师观察一下白东岳,监视他的动静,关外之行,他不能插手,对付白东岳,他的能力也不足。”
徐明的脸色有点难看,任何一个人听见自己的师长受人批评,总是不舒服的,芙蓉笑道:“徐兄,小妹说的是实在话,你可别见怪。”
徐明轻叹道:“那天在下有幸见到尊姑娘展示了一式剑法,胖子自承不如甚远,你当然有权说这种的话的,只是胖子不明白。”
美蓉道:“先说关外之行,令师绝不能去,因为玉龙寺是官家宫庭杀手的训练基地,你们以江湖游侠的身份前往,不管胜负,都是江湖过节,但令师甘大侠加入就不同了,他是昔日反清义师中坚,是日月盟中主力人物,他们一去,连带使你们的立场也有所改变,小妹也怕无以为助了.这还算是小事,如果一击不中,后果尤为堪虑,因为朝廷会以为义师又有行动之意,再来个大搜天下。”
徐明道:“可是陈四先生与钓鱼公为什么能去呢?”
芙蓉道:“这两位老前辈虽然是故园遗老,但从没有参加什么帮会组织,完全是江湖宿老,身份地位都清高。”
“家师也已退出义师.日月盟也早垮了。”
芙蓉道:“可是现今一些义军首领,都是他昔日故旧,我们现在行事的立场很难,朝廷并不怕义军作乱,老实说一句,一流宗已将义军十之八九置于控制之下,那些人真正靠得住的也很难把握,令师稍有行动,只会连累一些真正的义师志士跟着遭殃。”
她苦笑一声:“以我的立场;我不该说这种话,但是我与家父是爱好和平的,我的着眼在天下苍生,不愿意再引起一次杀劫,以加深汉满两族的仇恨。”
徐明道:“蓉姑娘,你究竟是什么立场呢?”
“跟云青一样,心无私念,以天下安危为重,那一个皇帝好,我拥拥谁,那个皇帝不好,我们推翻谁,目前这个皇帝还算不错,我不是说汉人做不了好皇帝,但是能够君临天下,抚育四海,并不仅是能治天下就够了,天子为九五之尊,至少要有一般能支持他拥有天下实力.目前汉人中,还找不出这样的人。”
徐明不禁默然,芙蓉道:“再说第二件事,白东岳如果就是昔日八侠中的白泰官,令师出来倡言除奸倒是名正言颇行得通的,可是白东岳为人深沈,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,也是一个谜,目前他不仅得与和坤为党,连福康安也开始跟他搭上线,此人现在在朝中,已有举足轻重之力,令师要动地.实在很难。”
徐明抵下头道:“等家师来,再说吧。”
芙蓉道:“你们见了家父,也可谈谈这个问题。”
徐明道:“好吧,回头我们一起去,我派到府上报信的那个人,到现在还没回来,恐怕是被扣住了,蓉姑娘回去后,就把他放出来吧。”
芙蓉一笑道:“那放心.一定是家父把他留下了。而且这不是恶意,我那个家,现在已是虎狼环伺.如果家父不留下他,反倒是害了他,别人一定会找他的麻烦,追问我的下落的。”
她看看地室道:“九城巡捕营的雷大胡子失踪了,一定是徐兄弄到这儿来了吧”
徐明道:“是的,那是受杜爷之托。”
芙蓉笑道:“没关系,他是白东岳的人,我故意找上他,借各位之手,叫他失踪的,只要做得干净俐落就好,万一泄了行藏,就往我身上推好了,目前没有人能吃得住他,要动这个人,比动玉龙寺还难,因为玉龙寺只有武功无实权,白东岳却是掌握实权的人,他可以左右大员,利用官面上的势力来对付跟他作对的人,所以千万不能轻举妄动,好了,我真该走了。”
深情地望了杜云育一眼,摆摆手,袅袅而去。
徐明呼了口气,拍拍脖子道:“这颗脑袋总算保住了,杜爷,我这个大媒做得可真是提心吊胆,唯恐她会提了剑出来给我一家伙。”
杜云青苦笑道:“徐兄,不是我要埋怨你,你在茶中放了春药,做得实在孟浪,我怎么样也没想到会来上这一手的,你不知道那场面有多窘,药性发作时,我连个遮掩之处都没有,说多难看有多难看。”
徐明笑道:“爷,就是平平静静,也不会好到那里去,要不怎会叫它不文之物呢2”
杜云青实在拿他没办法,徐明笑笑又道:“不过我胖子也不是乱来,她肯答应你用这种方式练剑,已经差不多了,胖子只不过是拉几下风箱,让干柴烈火快点燃烧而已,杜爷,剑练得怎么样?”
杜云青递出手上的绢册道:“你仔细地研究一下吧,玉龙武学,的确深奥诡奇,要不是用这个方法而贸然挑战的话,我这笑面魂就只有追自己的魂了。”
“真有这么厉害。”
“你可以自己看。”
“那关外之行,不是以卵击石吗?”
杜云青想想道:“那也不是尽然,我对自己的寒月剑式具有相当信心,不管对手多强,我最后一剑出手,也能叫对方倒下,拚个同归于尽”
徐明不禁一怔,杜云青道:“所以关外之行,我有绝对的信心,必要时,由我来对付白龙道人。”
徐明连忙道:“那怎么行?”
杜云青道:“有什么不行的,我们献身江湖,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,只要死得有价值而已,我从没有把这条命看得多么尊贵,但也不轻贱,能够活下去,我尽力保全自己,实在保不住,总要取回相当的代价。”
徐明翻开绢册,看了两三式,就已经看了迷,杜云青笑道;“你慢慢瞧吧。假如是要练的话,就最好找到九娘,用我那种方式,因为时不予我,我们必须要争取时间,速战速决,而我说的方式是速成之道。”
徐明日中咯咯,似乎根本没注意听,杜云青把绢册掩上笑道:“你可别看了魔,这是我参照两人动手过招的情形记录下来的,一个人瞧不出名堂的,必须要阴阳参会,合藉双修,才有见其威势。”
徐明苦着脸道:“杜爷,你这不是坑人吗,胖子把你们撮合在一起,是为了你们郎才女貌,而且两厢情愿,虽做得急一点,但也是看准你们不会闹出问题来。”
杜云青笑道:“怎么不会有问题,小如跟纫珠那儿还不知道如何交代呢?她们知道是你拉的线,不活活剥了你的皮才怪,这我可帮了你的忙,因为我一说情,只会使她们更火,而且还会往你身上推,因此你必须要九娘为你去缓颊说情。”
徐明道:“那倒没问题,事情本就是我跟九娘商量着做下的,她现在已经到镖局去为你解释了,你这一夜没回去,她们已经来问过两趟了。”
杜云青笑笑道:“那你更应该身体力行一下,证明在这种情形下,乃必然之行为,否则我在她们面前,落下个因色而迷的罪名,我可担受不起。”
徐明忽道:“杜爷,你跟蓉姑娘是两心久许,自然没问题,可是我跟九娘……”
杜云育道:“怎么,你们两个人之间难道还是毫无情意不成?”
徐明叹道:“我们只是朋友,志同道合的朋友。”
杜云青道:“日久生情,这是很自然的。”
徐明道:“爷;胖子如果有你这份潇洒,这话还说得过去,但我们只为道义之交.没有你们那种逸情。”
杜云青庄容道:“徐兄,是你瞧不起她?”
徐明苦笑道:“我怎么敢,她为了我这份倒头事业才牺牲最大,我只背上个盗名,她却除却盗名之外,还屈身娼门,这番志行胸怀,我只有尊敬。”
“仅仅是尊敬而已?难道你没有为她将来终身作过打算?”
徐明道:“怎么没有,我一直劝她早为之计,找一个合适的对象。”
“她怎么说呢?”
“他说此身已不作此望,我这儿能容她,她就一直干下去,不能容她,她就找个庵堂以了此生。”
杜云青道:“徐兄,您忍心吗?”
徐明叹道:“不忍心又怎么办?我看出她的意志很坚决,想必当年在感情上受过打击,以至才有此念。”
社云育道:“你对她的过去了解吗?”
“不了解,她是武林中有名的美人,曾经风靡一时,而且她那种游戏人间的态度,更颠狂不少英雄豪杰,我不知道她真正爱过谁,但一定有那么一个人。”
“那个人不会是你?”
“我?杜爷,你别吃胖子的豆腐行不行,年轻时我虽然也英俊过一时,但是我择定了我的事业后,除了几个接近的人,谁都不知道夜游神是现在的这份粗相。”
杜云青道:“九娘不是庸俗女子,不会以貌取人的。”
徐明笑笑道:“那我相信,可是她见我的时候,我已经是这份瘟相,因此她不会看上我。”
杜云青道:“如果不是情有所钟,她怎么会在你这儿一耽几年,屈志辱身,如果不是感情的力量,有什么能使一个如杜九娘那样的女人作这么大的牺牲。”
徐明笑道:“杜爷,你想得太玄了,她参加我这个行列,可能是为了感情上的原因,但不是为了我,她是为了受到了打击,才会自暴自弃。”
“受了谁的打击?”
“这个我不知道,也没问,因为我从来也不去翻入家的老账,探人隐私,在我这儿干的人,很多是出身名门,有过光辉的过去,很多人用的是假名,我一概不去追问,就因为如此,他们才安心下来,因为他们存心把过去埋葬起来,我又何必去动问呢?”
杜云青叹道:“徐兄,我知道你这儿卧虎藏龙,大有人在。”
“这倒不假,就以赶车的小七来说,一身轻功绝妙,我知道他的师门是昔年第一神偷香武前辈,但他自己不说,我绝对不问。”
杜云青道:“别人你可以不问,对九娘,你这种态度可坑死她了,因为她没有用假名,自承是雪地飞狐,那已经表示她的过去,绝无不可告人之处,虽然她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太好。”
徐明道:“那不算什么,要紧的是她的胸怀,她所做的一切,又是那一个女子所能及。”
“这么说你并没有轻视她?”
“这是什么话,我若有此心,就不会邀她共事。”
“你也从来想到跟她进一步作更深的交往?”
徐明苦笑道:“说我没这个心,那是骗人的,她只要对我有那么一点好感,我会跪在地上求她下嫁,但是她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,一直是敢做敢爱的女人,她真要对我有意思.早就告诉我了,她以前跟那些男人交往过,对我并没有隐瞒。”
“因为她对那些人都没有动过情,所以不在乎说出来.对你就为了动情,反而倒拘束了。”
“杜爷,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她自己说的,虽然她没有明确表示,但她已经表现得很坦白了,她说只有跟你在一起后,才感觉到自己像个人,那也就是说,她把自己以往没当个人,又何以生情,两情之间,只有人才是以情为结合而异于禽兽,所以才以男女为别,不以公母来分。”
徐明苦笑道:“杜爷,咱们不是在谈道理。”
“我是在谈事实,因为我发现你们才是需要别人为你们俩推一把,因为你们都把自己的感情放在心里,谁都不敢表示出来。”
徐明目中发光道:“杜爷,你别哄我,胖子打了四十年的光棍,这颗心可脆得很,一敲就会碎的。”
杜云青叹了口气道:“徐兄,我不是吃饱了撑着慌,来跟你开这种玩笑,徐兄,我不相信你是一无所觉,相处多年,难道你真把她当你的妹子”
徐明用手敲敲脑袋道:“天地良心,胖子不是没动过心,但就是怕自作多情,不知多少次,我想向她表示一下,却又怕开了口,碰个钉子不打紧,弄得以后不好见面了。”
杜云青道:“这倒是,你真是向她表示求亲之意,她会以为你可怜她,怜悯她,很可能来个不告而别,我才认为你们需要别人推一把,这是个机会。”
说着指指他手中的绢册,又笑道:“善为利用,要不要我来替你们把关护法。”
徐明又急了道:“杜爷,这不行。”
杜云育道:“你们两个人,一个是自惭身世,一个是自惭形秽,虽然互相爱慕,却都不敢表示.白白蹉跎了多年,你们喜欢这样耽误下去我不管,可是这上面的剑法,你们必须要尽快地练成,不然这关外之行,我们将要面对的为一批绝顶高手,而我们可用的人手不多,这是挽救武林杀劫的大事,我要求你们必须如此做。”
徐明道:“杜爷,一定要用您的方法练吗?”
杜云青道:“是的,这是最速成的方法,假如你们的进境不够.我跟芙蓉可能还会陪着你们一起练,你自己要是没有个老婆,岂不是要沾我老婆的便宜,你夜游神有这个胆子敢沾我的便宜吗?”
徐明还来不及说话,杜云青已笑着往上走去,徐明拿着那本册子,呆得像个木头人了。
杜云青来到镖局,看见杜九娘的车子停在附近,知道杜九娘还没走,心里较不踏实,因为他的确有点担心,不知道如何对白纫珠与纪小如开口说一件事,有杜九娘在,至少可以帮着说两句。”
进入镖局,马向荣就叫道:“兄弟,你一夜没回来,上那儿去了?可把两个女煞星给急死啦、”
杜云青笑笑,用手一指后院:“她们都在?”
“在,杜九娘来了,把我给轰了出来,三个人嘀嘀咕咕的,不知在聊些什么,兄弟,我虽在羡慕你的艳福,可也怕受你的这份活罪,还是打光棍的好。”
杜云青微笑道:“马大哥,彭家五虎刀的二个寡妇年纪还不大,总不能要她们守一辈子,我给你撮合一下如何?”
马向荣急得直拱手道:“兄弟,你就饶了我吧。”
杜云青道:“这倒好说话,就怕她们不饶你,因为小如前两天已经跟她们谈过了,她们似乎挺愿意,我如果说你看不起她们而拒绝了她们不找你讲命才怪。”
马向荣更急了道:“兄弟,我见时说过看不起她们?”
杜云青笑道:“那就好,你又没娶媳妇儿,她们因为是再嫁,感到委屈了你,所以姊妹俩个凑成一个,多少也算是补偿你一点,我给你们挑成一家,挺合适的。”
马向荣急得直翻眼,吃吃地道:“兄弟,这万万不可,你行行好别给我添麻烦行吗?”
杜云青道:“怎么是添麻烦呢,你不要她们,总得有个理由,是她们太丑,还是嫌她们嫁过人,或者是为了她们性情不够温顺,说出来给我听,我也好回话!”
马向荣道:“都不是。”
杜云青笑道:“我知道不是,她们都是卅几岁,模样儿也还过得去,当年也算是对姊妹花,志切夫仇,苦心守寡,品德更不必说了,现在夫仇已雪,她们已经对得起死去的丈夫,理该为自己将来终身作个打算.没什么不对!”
马向荣道:“这当然对,前几天我们在一块喝酒,我还这么劝过她们!”
杜云青道:“这可就难怪了,原来你已对她们表示过了,所以小如才会叫我来跟你提一提!”
“兄弟!我可没为自己打算呀!”
“那你是为谁打算?”
“为她们自己,我见到她们年纪不大.人又能干,性情也好,武功好不说,针线活计细巧玲珑”
“大哥,你怎么又知道的?”
马向荣红了险道:“从关外回来后,大家都有空,我因为小褂儿破了,自己在补,被她们看见了,抢了过去,没两天,她们不但补好了旧的,还比着尺寸,给我缝了两身新的,那针线可实在细密。”
“是那一个缝的,她们可曾说了?”
“没有!我问她们该谢那一位,她们竟笑而不答,我一直追问,她们说两个都谢好了,因为她们干什么事儿都是姊妹俩一块儿的!”
杜云育道:“她们原来是姊妹,嫁到彭家又成妯娌,又同时做了寡妇,多年的共同生活已经养成了习惯,舍不得分开了。所以改嫁时也要共事一人,马大哥,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你要拿跷!”
马向荣拍着头,支吾地道:“兄弟,我不是拿跷,而是我……唉,我也就不出一个理由来!”
杜云青正色道:“大哥!我们现在虽然是在开设镖局,可是我们的目的不是保镖,而是要以这一身所学,做一些救人济世的工作,以不负此生!
马向荣道:“这个我知道,所以我比以前更起劲儿,虽然我的能耐有限,但是跑跑腿,听候差遣的事还是能做的,正是为了道个,我才不想成家,以免有了家累!”
杜云青道:“假如你要娶别的人成家,我也会反对的,但是彭氏姊妹不同,她们原来就是在徐兄那儿从事这部工作了,到镖局来帮忙,也是继续工作,我们所做的不仅是侠义除奸行侠打打不平,而是为了更大的目标,因为我们的敌人也更为顽强难斗!”
马向荣慨然道:“我知道,反正我这条命,这一腔热血,随时都可以拿出来!”
“不是一两个人就可以做到的,我们需要每一份力量,每一个人的全力支持,彭家姊妹固然不会不尽心.但是我们也得为每个人的将来着想,给她们一个归宿.所以,大哥,你一定要娶她们!
马向荣道:“这……根本是两码子事儿。”
杜云青道:“不错,看起来是两码子事儿.但关系很密切,我们这个团体的人不多,但是要绝对的亲密合作,大家成为一家人,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。”
马向荣微微一怔道:“兄弟.是不是又要有什么大举?”
杜云青笑道:“不错;是一件空前的大举.我要请求一切人力的支持,你是我的大哥,当然没问题,可是对于那两位,我不敢邀请,除非她们成了我的嫂子,因此你就算是帮我兄弟的忙,把她们要过来吧。
马向荣还要开口,可是杜云青已经到后屋去了。
杜九娘在白纫珠的屋里,纪小如也在,三个人似乎在谈什么体已话.看见他进来,大家都站了起来,杜九娘笑道:“杜爷,回来了,我们好像听见您在外面跟马爷议论着什么。”
杜云青一笑道:“是的!小如,我把马大哥给说服了,你可以向彭家姊妹去说媒了。”
纪小如道:“马叔叔他答应了?”
杜云育道:“我是算命先生,全靠嘴皮糊口讨生活,撮合婚姻是本行拿手,经我一说还有不成功的?”
白纫珠笑笑道:“杜大哥对于自己的事就更在行了,听说您一夜功夫,便把清华格格也给骗到手了。”
杜云青看看她与纪小如,见她们的脸上都没有愠色,自己倒有点不好意思.杜九娘笑道:“杜爷,我告诉她们了,事情是我跟徐大哥擅自作主,但愿没闹出纠纷来,我跟徐大哥在门外担了一夜的心事.一直到今天早上见了面还是很平静,我才放了心,跑来向两位姑娘告罪,幸好她们都原谅了我。”
纪小如忙道:“杜大姊,你别这么说,我们对你只有感激,老实说,我们这几个人跟一流宗作对,简直是以卵击石,而华格格那一身武功,更是无人能敌。”
杜云青笑道:“那倒不见得,在玄真观前的酒棚中,她亮的一手剑法的确高明,但还难不住我。”
白纫珠立刻道:“杜大哥,你胜得了她?”
杜云青摇摇头:“胜不了,别说是她,她们每一个都比我强,如果我跟她们切磋的话,我一定输给她们,因为我的剑法与武功都是杀手,我只能杀人而不能比武、”
白纫珠叹了口气道:“是的,姑姑告诉我,说寒月剑法是最霸道的剑祛,剑下立分生死。”
杜云青苦笑一声道:“所以我行走江湖,一直是孤独的,我很难交上朋友,有几个剑客,他们很诚意地与我结交,谈得也很投机,可是一谈到剑法,他们就跟我疏远了,他们要求跟我切磋观摩一下,我无法应命,他们以为我瞧不起他们。”
“你不能跟他们解释吗?”
“能;可是我没有解释,因为他们都是成名的创客,根本不会相信有这种可能。”
纪小如笑笑道:“我也不相信,不过我知道自己太差,跟你无法比,才没有要求切磋。”
杜云责庄容道:“不小如,这是真的,你可以问纫珠,我师父跟白姑姑那么相近,他们两个人就从来都没有相互动手过招。”
白纫珠黯然道:“是的,我姑姑一直不相信,以为柳师伯瞧不起她,两位老人家相爱多年而未能结合,这也有一点关系,一直到他们分手后,姑姑才有点后悔,因为她自己的剑技进入到更深的境界后,详细研究过柳师伯的把式,了解寒月剑法一发是无法控制的,最低也要使对方受到一点轻伤。”
纪小如笑道:“杜大哥,昨夜你与那位芙蓉姑娘练了一夜的剑.她受伤了没有?”
杜云青道:“没有,不过昨夜的情况不同,我是知道她剑的变化虚实后才出手的。而我也只是化解她的剑式,没有反击,否则仍是无法避免受伤。”
白纫珠很高兴地道:“那你是否杀得死她呢?”
杜云青一笑道:“杀不死。”
“你刚过说她的剑法难不住你.而你的剑法是剑出投凶,怎么也杀不死她的呢?”
杜云青道:因为我的剑法只对敌人施展,而且必须是罪不恕的恶人,或者是存心要杀死我的人,我的寒月剑只为了除奸与自卫时才施展。”
纪小如道:“昨天你只守,没有攻?”
杜云青道:“也不是,我当然也还手了,我们约好了是交换剑式,我不能光是看人家的。”
“你既然使出了寒月剑式,却没有伤害到她,这不是跟你先前的说法自相矛盾吗?”
“不矛盾,我施展寒月到式时,没有寒冰心法为注,因此那些招式根本没有威力。”
“你跟别人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切磋呀?”
杜云青一叹道:“九娘有没有告诉你们是如何使到的?”
“说了,她说你们都脱光了衣服。”
白纫珠说着脸都红了,纪小如也脸红了,杜云青笑道:“因此你们可以知道,这种剑的方法不是对每一个人都能使的。”
杜九娘觉得这个问题不用现在讨论,忙问道:“杜爷,昨天你们练出结果了吗?”
杜云青道:“有的,我一共记录了四十式划招,三十七招是她的,我只有寒月三式。”
“一夜才只交换了四十手?”
“那已经很不容易,你的三十七剑招都跟她先前施出的那一剑有同等的威力。”
杜九娘一伸舌头,道:“我见过那一剑,以为已经是无人能及了,却没有想到尚有三十六式之多,这些剑式一定很精妙,只可惜无法领教一下。”
杜云青笑道:“马上就有机会了,我已经把录下来的剑式给了徐兄,你可以向他索取来练练着,不过一定用我指定的方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