弓真回到房间,突然被人七手八脚捉住,按倒地上,然后点住穴道。他剑法虽高,可是这一着猝不及防,竟无还手之力。
他被人扯着头发,拉起头来,只见按住他的是一班护院,眼前站着一人,却是崔相。
崔相拇、食二指拈着一根金钗,问道:“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?”
弓真惊问:“你怎会得到这根宝钗的?”
这根宝钗正是四天前僮仆留下的,弓真一直藏在身上,却怎会落到崔相手中?
崔相道:“那是你今早在招婿馆遗下的。”
弓真心里暗暗叫苦,“这么一来,他们定然以为我是偷东西的贼人了。怪不得二爷如此愤怒。”
崔相面目凛然,说不出的可怕,他把宝钗对准弓真的眼睛刺去,差一点点沾着眼球,缓缓道:“我问你的话,你最好老实回答,否则我先戳瞎你的左眼球,再戳瞎你的右眼,让你一辈子成为盲人,什么也瞧不见。这根宝钗,你是从哪里得来的?”
弓真心道:“我好歹也算是崔府设法宠络的贵宾,如今崔相劳师动众,这样来逼于我,可见得僮仆偷走的事物,定然极其重要。嗯,我跟僮仆非亲非故,也毋需为他隐瞒。再说,我也绝不能背负贼人的罪名。”遂把经过和盘托出。
崔相沉吟道:“你的所言,句句属实?”
弓真道:“我骗你做啥?所有东西,均是那僮仆偷的,与我无涉。”
崔相抽出腰部佩剑,说道:“你既已说了实话,我便给你一个痛快的死吧。”
弓真大叫道:“我既说了实话,你为何还要杀我?”
崔相叹气道:“此事关系一个重大秘密,我不杀你灭口可不成。”
剑刺出,忽地一人挨了出来,叫道:“二爷,别杀公子!”竟然以身挡住这一剑。
这人不是别人,正是穗儿。
只见她肋下中剑,伤口鲜血染满了衣裳,一双眼睛只是望着弓真,极是关心,对于自己的伤口竟似毫不痛楚。
弓真垂泪道:“穗儿,你何苦为我档剑?”
穗儿微笑道:“公子有难,奴婢先行,这是份内的事……”伤口鲜血泉涌,口中咳出血来,再也说不下去。
崔相见穗儿舍身护主,又妒又恨,恨恨道:“穗儿,你有了这小子,倒忘了谁是你的真主人了。”
穗儿本来是崔相妻子崔二夫人的贴身侍婢,崔相生平好色,早对穗儿有了染指之心。一个多月前,崔相觑个机会,便欲把穗儿奸污,谁知穗儿死命反抗,惊动了夫人。崔二夫人与刘聪交情甚佳,崔家今日得以在清河安枕,得仗崔二夫人之力甚大,是以崔相惧内如虎。结果崔相非但“家法伺候”,而且是“大刑伺候”,至于崔家“家法”是跪圈顶唾壶提棍子,还是另有别种古怪手段,那可不得而知了。
崔相闯下这样的一个巨祸,二夫人下令,无论如何,须得将穗儿送走,遂把这样漂亮伶俐的丫环送了给弓真。
穗儿道:“二爷既然把穗儿交给了弓公子,我再与崔家无关,弓公子才是穗儿的真正主人。你要杀他,须得先杀了我。”
崔相看见穗儿坚决护主,妒忌更甚: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对我!说道:“我偏不如你意。我杀这氐人小子,却不杀你,看你拿我怎样!”
他一剑往弓真咽喉刺去,剑到中途,出尽吃奶气力,也刺不下去。
北宫出不知何时出现,拈住了剑尖。
崔相只觉一段大力从剑身传至,虎口剧震,长剑脱手,竟然片片碎裂,叮叮当当纷落地上,甚是悦耳——自然在崔相耳中听来,却是难听得有如丧曲。
北宫出皮笑肉不笑道:“皇上召见弓先生,吩咐小人把弓先生带到他的跟前。”
崔相大是尴尬: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”
北宫出道:“莫非崔二爷今日杀不到弓先生,誓不罢休?”随手从一名护院手中夺过长刀,双手奉给崔相,说道:“崔二爷既然执意如此,我亦无可奈何,请下刀。”
崔相连忙道:“在下绝不是这个意思。皇上要见弓先生,在下哪敢阻拦半分?请大人立刻将弓先生带到皇上跟前听命。”
北宫出道:“你跟弓先生有什么深仇大很,非得杀他不可,我可管不着。只是皇上要见的是一位完完整整的弓先生。”
崔相忙辩道:“如今的弓先生,可没短少一根毛发啊。”
北宫出道:“你教我抬着他走?”
崔相这才会意,连忙着下人解开弓真的穴道,暗骂:“你这阉人有心玩弄大爷,以你的武功,焉会不懂得解穴?你身为汉人,却为胡狗办事,欺侮汉人,有朝一人司马氏重来,汉人大翻身,老子非得把你抽筋剥皮,榨成肉油不可。”
他一向出口成文,对着北宫出,更是出口恭谨,谦称“小人”,然而在心中却是自称“老子”,什么脏话也说出“心”来了。
弓真恢复活动,即时扑在穗儿身上,放声痛哭,摸摸她的鼻息,断断续续,气若游丝。
北宫出道:“弓先生,皇上等着你,请速起行。”
弓真道:“北宫先生,请向皇上回覆,弓真身有要事,不能去见皇上了。”
北宫出双眉倒竖,叱道:“皇上你也不见?好大的架子,好大的胆子!”
弓真道:“弓真绝非大架子,也非大胆子,而是我的婢女受了重伤,命在垂危,不得不立刻找大夫救治。”抱起穗儿,便要出门。
北宫出道:“你知道那里有大夫?”
弓真愕然摇头。
北宫出蓦地欺身过来,手掌略挥,弓真半移身子,怀抱的穗儿已给抢去。
这半个月来多历变故,弓真已非吴下阿蒙。此时虽然变生肘腋,但他心神未乱,手掌握着剑柄,急地思忖:出剑呢,还是不出?这人的武功比直阴还要高得多,我的身子遭他一碰,气血未复,出剑难免稍慢,可没把握杀得了他!
北宫出却不理他,把穗儿抱给崔相,淡淡道:“快找最好的大夫,救她性命。如果她小命呜呼,你也别想活下去了。”
弓真心下一宽,握着剑柄的手不免松了下来,心道:“由崔相来找大夫,当然比由我来找容易得多,哼哼,如果穗儿有何不测,北宫出不杀他,我也要这奸人血溅偿命!”
崔相哪敢说半句话?生恐耽搁了半分,断送了穗儿的性命,自己的老命也就难免不保,抱着穗儿,正欲飞步出去找大夫,忽听得北宫出道:“慢着。”
他脚步不得不停下来,惶恐道:“北宫大人,还有何吩咐?”
北宫出道:“你把这小仆安置给大夫医治之后,请通知崔三小姐,叫她今晚见皇上。”
崔相惊道:“什么?”吓得身体打战,差点连怀里的穗儿也跌在地上。
弓真心道:“皇上召见崔三小姐,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为什么他竟吓得面如土色,比遇见狮子老虎还要惊慌?”
北宫出道:“皇上的圣旨正是如此,你如要违抗,自己跟他说吧。”
崔们脸上露出极度为难、又是极度尴尬的神色,踌躇道:“这个嘛,这个嘛……”
北宫出却不理他,拉着弓真道:“弓先生,我们走吧。”
崔相急道:“北宫大人,请留步!”
北宫出喝道:“还不快去找大夫,你想这小丫头送命!”
崔相听此一喝,吓得心胆俱裂,哪敢多说半句?即时狼奔而出,一众护院自然乖乖跟在他身后。
弓真到达时,刘聪早已设筵相候。
筵间菜肴极是丰盛,鲜鱼熊掌、山珍海味,尽皆由崔府家厨巧手烹制,再由刘聪的贴身宦官以银针试毒,方才端来享用。
弓真心念穗儿安危,犹如十五双吊桶,七上八落,菜肴虽美,却哪里吃得下咽?只是看见刘聪谈笑风生,不好扫他的兴,只好强颜欢笑,凑兴问道:“皇上围猎,这么快便回来了?”
刘聪道:“扫兴!扫兴!朕派司马业这条狗先行驱兽,谁知他的那班狗官竟然同声大哭,说什么京都沦陷,皇帝沦落,哭得心烦紊乱,宰了几个人泄愤,然而什么围猎的心情也没有了,不如索性回来,与弓少侠你大醉一场。”
弓真心想:文武百官拗哭皇帝蒙尘,也是情理之常,怪不得他们呀。
刘聪似乎明白他的想法,微笑道:“你以为朕带司马业出外围猎,连带他的文武百官同行观看,只是为了侮辱汉人皇帝,一快兽欲,对不对?”
弓真默然,表示默认。
刘聪道:“朕是一国之君,岂会行此无聊意气之事?朕有心要晋室百官观看司马业的狼狈样子,是想试探他们对于晋室的忠心到了哪个地步。如今他们竟然不怕朕取他们的性命,也要为司马业而哭,可见得晋室气数未尽,你倒说说,朕的心情怎能好得上来?”
弓真心中一惊:为政之道,竟有如此诡谲,真是令人既惊心、又恶心。虽然讨厌刘聪,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,由衷道:“皇上高明!”
刘聪道:“此刻中山王还在逼着司马业围猎,朕却先行回来,找你喝酒,你道是为何缘故?”
弓真发觉到刘聪的话越说越玄奥,越发不明,摇头道:“不知道。”
刘聪下一句话更是奇特:“你可还想当大将军?”
弓真道:“想,不过……”
刘聪哈哈大笑,接口道:“不过你不打仗、也不杀人,更不做伤天害理的事,对不?”
弓真坦言道:“不错!”
刘聪目光炯炯盯着他,缓缓道:“这次朕许你当大将军的条件,也是要你杀一个人,这人非但不忠不孝、不仁不义,而且残暴好杀,你杀了他,不啻为万民除了一大祸害。”
弓真默然半晌,说道:“我得先知道他的名字,方能决定。”这次他学乖了,绝不会妄下承诺,杀“下一个进来的人”。
刘聪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:“中山王刘曜!”
弓真吃了一惊,打翻了身前酒杯,杯中美酒溅得一身都是。
要知刘聪麾下,以膘骑大将军石勒、中山王刘曜为两大柱石,刘聪的汉家天下,几乎全都是这两人打下来的。皇帝欲杀功高震主的大功臣,自古皆然,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,只是刘曜乃是刘聪的侄儿,从小为刘聪收养,情同父子;要说功高震主,更是远远不如石勒,刘聪要弓真杀人,怎会杀到刘曜的头上?
刘聪道:“刘曜是朕的侄儿,自小由朕抚养长大,虽是亲同父子,却飞扬跋扈,对朕早有不臣之心,是为不忠不孝;他攻晋阳,率兵大掠百姓的珍宝财物,杀投降官家属三万余人;三战长安,杀无辜百姓无数,将八万平民逐出长安,流离失所,路旁死者枕藉,是为不仁不义、残暴好杀,你倒说说,这种不忠不孝、不仁不义、残暴好杀之人,该不该杀?”
弓真道:“该杀!”
刘聪喝了一杯酒,叹息道:“朕今年六十有三。少年时日日在马背征战四方,能挽弓三百斤,击剑退千百人,从来未逢过敌手。近三年来,却感到气喘力弱,自知大限将至。曜儿手执兵权、野心勃勃,朕归天后,粲儿登位,定然压不住他。”
他口中的粲儿,正是他的长子,皇太子刘粲。
刘聪续道:“汉之江山,由先父光文帝亲手打来,朕纵不能保它千秋万世,最少也得效法汉朝,度过四、五百年光景;朕可绝不能让帝位自粲儿手中而绝!”
弓真道:“所以皇上便要我杀掉中山王!”
刘聪道:“不错,曜儿虽是我疼爱的侄儿,然而为了社稷,朕只能挥泪斩之!”
他虽说“挥泪斩”,可是眼中却无悲凄之色。弓真心下悚然生惧:刘聪果然是成大事的狠心人,谈到杀掉亲侄儿,面不改色,连眉毛也不抽动一根,心肠确是硬如铁石!
其实弓真有所不知。七年前,先帝刘渊宾天,传位给长子刘和。
刘和跟兄弟不和,即位之后,恐惧兄弟谋夺他的宝座,暗派高手刺杀手握重兵的众位弟弟大司马刘聪,大司徒刘裕,北海王刘乂。
三人洞悉此事,奋起反击,光是极西室一战,就死了十六名高手,连大内第一高手呼延攸也给砍下头颅,刘聪、刘乂满身浴血,终于格杀了刘和。
本来大家和群臣商议,刘乂人品淳厚,最适合任为皇帝,可是他年纪太轻,恐怕未能服众,所以群臣议决,暂由刘聪登位,安定之后,再由刘乂继任。
刘聪登位时曾扬言:“我的弟弟刘乂人既好,行事更是公正不阿,本来是当皇帝的最佳人选。但是此刻四海未定,天灾人祸到处蔓延,各位大臣拥护我当皇帝,不过是见我比弟弟年长而已。待得弟弟年纪长大之后,我便把帝位传任给他,我则从此逍遥快活,到齐鲁隐名,不问世事,过我从来渴望的淡泊生活了。”
皇太弟刘乂等了七年,刘聪当皇帝越当越是开心,丝毫没有依言传位给弟弟的意思。
终于在今年初,刘聪授意长子刘粲诬告氐、羌十数酋豪谋反,废去他的皇太弟之位,没多久,刘粲暗使武峥嵘率领高手,佯装贼人,杀掉刘乂及其同党,正式登上了皇太子宝座。
然而谁都知道,刘曜与刘乂素来交好,且有传闻刘乂本拟登位之后,把刘曜立为皇太子——如非有心篡位,刘乂既非没有儿子,又何需强认一儿,甚至立这位手握重兵的侄儿为皇太子?这正是刘聪父子不得不速杀刘乂的真正原因。
如此一来,刘聪也就必得连刘曜也一并杀掉不可。这等宫廷秘密,自非弓真一介布衣所能知晓,刘聪自然也不会对弓真提起。
刘聪道:“如果我不应承,皇上便杀了我?”
刘聪大笑道:“你好聪明!不错,此事关系重大,绝不能泄漏任何风声出去。你若不答应,我只有杀你灭口。”
弓真摇头道:“可惜我还不能答应你。”
刘聪厉声道:“为什么?”
弓真道:“中山王麾下能人甚多,他本人更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,我要杀他,谈何容易,皇上若然因此要杀我灭口,请自便。”
刘聪道:“说得好!要杀刘曜,确实比杀朕更要困难,可是你有便宜可占,未始不能竟功。”
弓真道:“哦?”
刘聪道:“目下刘曜的兵马尽皆扎在十里之外,他孤身一人来到清河见朕,周身全无高手相护。要杀他,此刻正是最佳良机。”
他笑了一笑,又道:“你该明白为何朕令他押解司马业来清河交给朕,与朕在此相会吧。”
弓真道:“皇上要他手执司马业押到平阳还不是一样?难道他敢带兵入京,这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啊。”
刘聪道:“他与粲儿不和,是决计不肯入京的。现在,凡手握兵权之人,最忌解兵入京,任由皇帝宰割,石勒不肯入京,刘曜也不会肯入京。如果朕坚持下令,反会启他疑窦。”
弓真听得半明不明。刘聪的每句话,好像匪夷所思,却又合情合理。他虽知君臣斗争诡谲曲折,却想不到竟然诡谲曲折至这个地步!
弓真道:“他既是孤身一人,皇上座下却是高手如云,为何皇上不遣武峥嵘率领羽林军将他格杀,却来求杀于我?”
一言点中了要害。弓真的剑法挺高,却哪里及得上武峥嵘和一众羽林军联手?刘聪为何弃近图远,相求于他?这其中必有阴谋!
刘聪干笑数声,慢慢道:“如果由你动手,一旦失败,朕也没半点损失。如果武峥嵘亲自出手,却给刘耀逃了出去,你倒想想,他会怎样报复?”
弓真恍然大悟:“他手执重兵,倘若知悉皇上杀他,必是起兵造反,到时候皇上恐怕……”一时想不出恰当形容,只道:“皇上恐怕头疼得很了。”
刘聪哈哈大笑道:“不错,头疼得很,头疼得很……总之他一天不死,朕的头疼便一天也好不了。”
弓真淡淡道:“只是假如小人一次失手,武峥嵘便得将我当场格杀,以为灭口了,对不对?”
刘聪抚掌赞道:“弓少侠冰雪聪明,一言就明,何用多言。”
弓真苦笑道:“皇上给出这个大将军位子,真不容易当!”
刘聪的心计,却比弓真所料更是狠毒,就算弓真刺杀成功,武峥嵘一样将他格杀当场,以安刘曜部下将士之心——如果刘聪依照承诺,要了“杀害中山王的刺客”当大将军,今后岂能安麾下百万将士的军心?
无论弓真此次刺杀是成是败,下场只有一个——死!
弓真道:“我什么时候动手杀他?”
刘聪道:“明天!”
弓真道:“明天比武招亲之时?”
刘聪道:“不错。他看完比武招亲之后,便会离开清河,到时再也杀他不着了。”
弓真目光发亮、拳头握紧,像是此刻刘曜便在他的面前,立刻便要将他一剑刺毙。他问道:“你以为我这次刺杀,有多少成算?”
刘聪道:“七成。”
他顿了一顿,又道:“也许还不止七成。朕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你的剑法,可是你杀了方山和五名治头大祭酒,总可知其大概。明日此武招亲之时,朕安排你坐在刘曜身旁,二几相距五尺。以你出手一剑之准,到时候他全神注意台上比武,猝不及防,必然无法避开。”
弓真道:“五尺?恐怕不够。”
刘聪奇道:“五尺已经是最近的了。你掌中剑长三尺,如果相距太近,只怕出剑受阻更甚。”
弓真摇头道:“我并非这个意思。五尺太近了,至少得有八至十尺,否则我的宝剑刺进他的咽喉,他临死一掌,我无路可退。”
刘聪心道:那不正好?但他自然不能把心中的话宣之于口,说道:“相距多出三尺,你的剑相距他的咽喉多出三尺,你可有把握?”
弓真谈谈道:“我一剑刺出,好像从来没有失手过。”
刘聪郑重道:“但你千万不能让他的剑出手。他的剑名为‘五色神剑’,乃是天下无双的宝剑,无坚不摧,只要他一出剑,你就死定了。”
原来刘曜天赋异禀,少年时得逢奇遇,拜了管波山一位异人为师,除学得一身惊天动地的绝技之外,尚得传了一柄天下无双无对的稀世宝剑。
此剑长只两尺,以赤玉为背,其光泽可以黑中现物。剑身颜色能随四时而作红、黄、蓝、青、紫五色,故名“五色神剑”。剑背刻字日:“神剑御除众毒”,遇毒驱毒、遇宝刀利刃则断宝刀利刃,今世的铸刻及相剑大师九风子曾经见过此剑,赞叹不绝,誉之为天下第一奇剑。
弓真听刘聪说完此剑来历之后,只道:“我可以保证,他的咽喉给我一剑削断,那把五色神剑则还未拔出鞘来。”
刘聪拍掌道:“这朕便放心了。明天朕安排你们各据一张八尺长桌,并排而坐。你可不要让朕失望了。”
他从袖中揣出一本绢册,交给了北宫出,对弓真说道:“这是给你的。”
弓真从北宫出手上接过绢册,只见绢册是以上丝织成,质地极佳,虽然极为陈旧,墨色淡得褪了十之三、四,依然柔韧有力,撕之不破。他略看一看,只看表面密密麻麻书满图形,图旁写满蝇间小楷,似乎是本武功图谱之类。
刘聪道:“这是琅琊王家三大奇功的‘易步易趋’秘笈,天下高明步法莫过于此,你剑法虽精,毕竟不会武功,如果得此步法辅助,明天之谋成算又多出了几成。”
弓真道:“多谢皇上赏赐。”
刘聪道:“这本秘笈是王璞梦寐以求的宝物,据传书中步法,连他也未曾练成。此步法博大精深,谅你一晚之内,也不能领悟多少。然而多学一点,多一分便宜。明天是成是败,要看你的造化了。”
这时,门外宦官喊道:“中山王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