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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一边写一边修补,跳着贴

所以有些凌乱不堪

现场施工版,大家粗粗看个大概好了,细节的地方还要修改很多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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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头没贴的几个片断

【一】

金帐里,红衣的女祭听着外面声音慢慢远去,脸上浮出复杂的表情。

“海皇,真的不见他们?”她低声,声音洞彻而悲悯,“在彻底的离开之前,总要说出来你一直想要说的话……哪怕只说一句。”

水底的潜流缓缓荡漾,让榻上之人灰白色的长发如同水草飘拂。那种灰白色还在蔓延,仿佛有某种无可阻挡的衰败力量由内而外发挥出来,渐渐从发根到发梢,将原本闪着锦缎般深蓝光泽的长发染成霜雪。

“不必说了。”那个人躺在深陷的鲛绡里,面容宁静而颓败,如一朵在落日下凋零的花。一切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,唯有眼里的光亮一如昨日,令人想起那种倾覆天下的美。他的声音轻而冷,宛如风吹浮冰:“如果百年前的一跃还不能说明,如果百年后的星魂血誓还不能说明——那么言语又有何意义?

他侧过头,冷冷地微笑:“我们不是一路人,但毕竟相逢过。”

是的,百年前,在黑夜的河流上,他们短暂的相逢,却转眼各奔东西。但相遇那一瞬、两人之间映射出的闪电般的光亮、却已经映入了云荒乱世的史册。

“苏摩……记得的忘记。”百年前,坠落天宇的女子在他耳畔轻声嘱咐。

可惜,他并未能够遵守。

如果真的忘记就好了……他不会再返回云荒,也不会卷入这样的乱世急流之中身不由己,更不会再和她和她丈夫相逢,合纵连横,引出诸多恩怨。

也不会……象如今这样,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绝美的身体提前衰朽腐烂。

苏摩的眼里浮动着星辰般的光,身体上的裂痕如同活了般在延展——内里的黑色光芒隐约闪烁,似乎想趁着他如今的衰弱,挣扎出躯体取得控制权。

有金色的符咒贴在创口上,压制着那些不停延展的裂缝,那些符咒写在连绵不断的长条金纸上,一圈一圈裹住他的身体,仿佛把他连着身体里的那蠢蠢欲动的东西一起封印。阿诺,阿诺……是否,只要我还活着一日,便不能摆脱你?

但是,这一切,终究也该做个彻底的了结了……

他抬起了手腕,一度光洁如玉石的肌肤如今枯萎而苍白,他的声音平静而冷酷——

“没有开始,便不会有终结。”

“不必再说什么了——日落之后,我们便去往哀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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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二】

黑色的水底,血在无声的蔓延,宛如鲜红的丝带一路蜿蜒。

从碧波池底下不足二尺宽的泻水口挣扎游出,潜行的鲛人少年抱着贵妇人的腰,竭尽全力地游着,从帝都那一场惨绝人寰的血腥屠杀中逃脱。

这条水路,是潜伏在巫姑府上的他用了很久的时间打通的,另一端海魂川驿站相连,辗转可以通往格林沁荒原的芦湄——这原本是不再指望族人和组织,也不再相信任何人之后,他给自己留下的唯一后路。

——却没有想到,在某一日真的离开时,竟不是孤身一人。

凌在水底潜行。多年的声色犬马生活消磨了昔年作为战士的力量,只觉得出口处那一点隐约的白光是如此遥远,似乎永远也无法靠近。

每游一段路,他就停下来,在水中俯身吻上女人苍白的唇,将气渡到她胸臆里。昏迷的人没有睁开眼,手指痉挛地抓着他的衣襟,将头紧紧贴在他胸口,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无助和惊惧,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模样。

半生征战、半生枕上,他的人生动荡而混乱,交织着自由、痛苦和欲望——如今,这一切过往都在一场大难中如尘土簌簌而落,将所有华丽的金粉剥落殆尽。

洗净铅华的他们,竟然还可以同归。

他无声地叹息,将她更紧地搂住——多少恩怨如潮,一时去尽。大乱之后,两人都成了无国无家的人,再也没有身份的区别、种族的隔阂。就如提前站到了神的面前一样,两个灵魂平等而坦然的对望,抛去了所有世俗的顾忌。

水底幽暗而冰冷,手足因为长时间的划水而软弱无力。眼前忽然出现了幻影——那一片青青的碧草,繁华盛开的沼泽,水鸟和飞鱼栖息的天国。宛如梦幻,召唤着他前去。

格林沁荒原的芦湄……他童年时代曾经居住过的美丽桃源。

凌极力地在水中往前游去,然而被破身成腿后、鲛人的水下潜游能力大大下降,负伤的他抱着一个不会游泳的人,身形也开始渐渐沉重。

那一点白光,始终在遥不可及的前方。

会死在这里么?血从他的脖子上不断的沁出,他的动作渐渐失去了力气。凌下意识地划水,手却始终抱紧了身边的人,不肯松开丝毫。他们如同藤蔓般在黑暗的水底纠结缠绕,生死不离——蓝色的长发混和着女子金色的秀发,宛如黑暗里盛开的两朵美丽的花。

眼前那一点白色的光,终于慢慢变大、慢慢变大……

在浮出水面的瞬间,他失去了知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