聋子凭直觉便知温笑话意,当即喝道:当真要杀,你们再敢维护—起杀!”
芮玮不知赵柔所犯何罪,问道:你说为什么招他老人家这样恼怒?”
赵柔脸色苍白道:“你别管!”
芮玮道:我不管!你快将那女子面貌说出。”
赵柔狡猾道:等他们走了再讲,不然我决不说。”
这时六魔连成—串,温笑道:“’七弟,快押在阵后。”
赵柔一挣,芮玮不放,他拼命再挣,竟挣之不脱。
芮玮道:你说了,我就放你。”
赵柔喊道:大哥,他不放我。”
温笑道:“芮兄,咱们面临强敌,你快放了他。”
芮玮见他们要合七人之力来战残废人,断然道:不放!”
温笑不敢得罪他,另树强敌,心想少一人无所谓.合六人之力。
功力已是天下难敌,大笑道:聋子,来杀吧!”
聋子艺高胆大.等他们排好阵,冷笑道:你们以天罢阵法来战我,老夫可不客气啦!”
说着—拳擂去,脚下跟随踢出。
温笑见他识得功力能够互通的天罢阵,心中更是谨慎,暗忖:纵算你拳法无故,我不跟你游斗,左右都是硬碰硬,不信你能抵得住六人之力。
当聋子拳脚齐来时,他看也不看,一拳照准聋子的门面击去。聋子知道厉害,不敢硬接,飘身退开。
温笑抢得先机带动阵法,左一拳右一拳,全是合六人的功力,大开大阂的向聋子打去,一点也不防守,全以攻招袭敌。
一时聋子被打得连连后退,毫无还手之力。
他空有无上绝技不得施展出来,最后打得真火上冒,心想你要硬打我就硬接,不管你们合六人功力会有多高。一拳接去。
两下相接“嘭”的一声震天价晌,聋子身形末动,反而将六魔的阵法稍稍震乱。
他心下大喜,暗忖:原来你们合六人之力,也还不如我这个残废人呀!当下不再后退,反而主动的攻去。
温笑暗暗叫苦,心知聋子的功力深厚无比,竟然六人之力还稍逊—分,可惜七弟没有参加,否则便能多胜一分。
不及盏茶时间,两下已接下八拳,到第九拳,聋子一声巨喝,拳劲袭来无比的凌厉,温笑一接之下,便知糟了,果然被震得连退六步,接着六人撤手,一一跌坐地上。
这一下弄得六人精疲力尽,手臂酸软,无法起身再战。聋子长声—笑,缓步走到芮玮身前道:好小子,将赵柔交给老夫。”
芮玮道:为什么要交给你?”
聋子—楞,哑子上前比个手势后,聋子怒道:“你不交给我,莫非也要维护他?”
芮玮道:“正是,在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前,你决不能将他擒去!”
聋子知道芮玮意思后怒喝道:你也要跟我们打一架,才肯放?”
芮玮豪声道:“你要硬枪时,说不得只好打一架!”
聋子道:你可知赵柔犯了何罪?”
芮玮道:纵然是十恶不赦了的坏人,也不能交给你。”
他心想聋子的脾气暴燥火烈,交给他立时将赵柔杀了,自己要问的话再也无从得知,是故坚持不交,要等赵柔说出一灯神尼所抱的女子面貌后,再交。
聋子以为芮玮故意庇护,大喝道:“你放下他,咱们来打一架!”
芮玮遥头道:我不跟你打。”
他将赵柔拉到一旁,正要发问,聋子一掌袭来,口中同时说道:
“你敢庇护采花贼,老夫决不容你!”
这一掌声威惊人,菏纬已见过聋子的功力,知道难敌当即拔出木剑挡去。
聋子恍若未见,脚踩迷踪,只见那掌直袭而来,芮玮竟是无法挡住,心中大惊,慌忙跃退。
他虽躲开那一掌,却让聋子将“欲魔”赵柔抓去。
赵柔已被芮玮制住,这时被聋子抓住更是动弹不得,颤声呼道:
“芮兄救我……芮兄救我……我和你说那女子的面貌……”
聋子听不见他在呼叫什么,却知他在向人求救,大笑道:谁也无法救你,今日你该对那些被你奸杀的无数清白女子偿命!”
原来“欲魔”赵柔为七情魔中品德最坏的一魔,不但好色如命,而且嗜好杀人,被他奸淫的女子无一幸免,所行恶迹人神共愤,但因他行事诡密,未教中原中人发觉。一次在江陵奸杀江陵知府千金后,被聋子撞见,当晚月黑风高,赵柔竭力抵挡下,终于逃逸。
聋子得知他是七情魔中的老么,便一直追踪,适当七情魔前来塞外寻仇,一时聋子无法追及,直到如今终是被擒。
赵柔张嘴还要再叫,聋子火起:啪!啪!”两记耳光,打得他眼冒金星,口吐鲜血。
芮玮伯赵柔就要打死,一剑攻来,他心知聋子武艺高深,寻常剑法丝毫无用,所以一出剑便是绝招“无敌剑”!聋子识得这招,不敢抵挡,飘身后退,芮玮没有存心伤他,一把抓过赵柔,急问道:
“那女子是何模样?”
赵柔心智狡猾,知道六位兄长现在不能动弹,目前能救他一命的,唯有芮玮,而要芮玮来救自己,只有以一灯神尼手中所抱女子的面貌来钓住,一时他怎会说出,呐呐道:“长得象……长得象聋子忽然大声问道:“小子!你的师父可是喻百龙?”
芮玮见问仅点点头,却没望去聋子一眼,追问道:“长得象什么?”
赵柔故作害怕道:“象……象……”
聋子怒喝道:臭小子,就是喻百龙自己,也不敢对老夫这般骄傲!”说着,倏忽间,袭来三拳。
这三拳精妙无比,逼得芮玮非将赵柔放开不可,但他那肯再放,心想就要知道野儿的下落,谁也不能阻挡,即时木剑一挥,以“不破剑”守住四周。
这“不破剑”为天下最厉害的守招,喻百龙曾以这一招立于不败之地,这时芮玮展出,顿时聋子三拳尤如泥牛人海,无声无息的被化解开去。
聋子大怒道:好小子,喻百龙的绝活,让你学全啦!”
芮玮又问赵柔道:“长得到底象什么?”
赵柔脸上露出狡色道:象……”
他把象字尾音拖得好长,聋子又道:“你纵然是喻百龙的徒弟,若要再庇护那淫贼不放,老夫可要不客气,到时别怪老夫出手不留情!”
芮玮见赵柔正要说出,又被聋子打断,抬头怒颜道:在下尊称你一声前辈.请你不要再扰乱!”
这时芮玮心中业已知道.眼前两位是七残叟中的聋哑二叟。
聋子见芮玮对自己摆出怒色.以为他仗着师父的势力,不买自己的帐,心中大怒,要知他是七残叟中脾气最燥而又嫉恶如仇的老头,什么事都是凭着直觉来处理,这时一发怒便不可收拾,随手从六魔身后抽出——剑,说道:你敢庇护,老子就要杀你!”
他见芮玮已会两招海渊剑法,自知空手无法对敌.亦要以另招海渊剑法抢下赵柔,将他杀掉。
哑叟也取得一剑,聋叟问道:“你要助我?”
哑叟点点头,聋叟大笑道:这小子虽会两招.到底是晚辈,老子不会输他!”
哑叟连比手势,聋叟冷笑道:“你是说这小子功力深厚,不同凡响?”
哑叟点头,聋叟豪笑道:“功力越深,老子越不怕他,小子,发招!”
声未毕,一剑凛然刺去,玮纬点柱赵柔麻穴拉到身后,木剑霍然挥出,聋叟一见便知是“不破剑”心道:喻百龙施出“不破剑”我攻不进去,总不会在这小子手上也攻不进去!”他不信似芮玮的功力会守得住。
那知一剑刺到芮玮布下的剑幕上,但觉一阵奇怪的暗劲袭来,手中剑不由自主旋转起来。
聋叟大惊,叫道:“好小子!功力果然非同小可!急忙翻腕抽出,尚亏他功力高过芮玮,否则手中剑定被芮玮“不破剑”所产生的暗劲旋飞。
哑叟走上前来,聋叟怒道:“兄弟,你等会来,我决不信他还会守得住‘杀人剑’!”
芮玮心下奇怪,问道:“什么‘杀人剑’?”
聋叟见他神色,便知其意,大笑道:“我这招海渊剑法,世无匹敌,一当施出必杀敌人,故曰‘杀人剑’,小子,你也授首吧!’’芮玮听是海渊剑法,暗吃一惊,凝神贯注,决不敢有丝毫疏忽,聋望见他没有动弹,叫道:“小子,还不出招守住?”
芮玮仍是没有动弹,聋叟以为他瞧不起“杀人剑”,仍当普通剑法来看,要等己方刺出,才施出“不破剑”。
心中暗笑道:“这小子不知好歹,竟敢大意,死了莫怪老夫。”他此时确认“杀人剑”一出,芮玮必然中剑。
却不知芮玮丝毫没有大意,思忖道:“聋叟功力高过自己,‘不破剑’不一定守得住他攻来的海渊剑法,若是万一守不住,其势必将被他杀伤,那时赵柔只有眼见被聋叟杀死,但……但……赵柔千万不能被杀死啊……”
倏地聋叟手臂一举,剑光带起,芮玮霍然长啸一声,不守反攻,心道以攻制攻才是胜的法门,才能保住赵柔不被杀。
聋叟万料不到,芮玮不以“不破剑”来守,反而抢攻上来,大笑道:“无故剑,老夫可不怕他!”
他说完这话,仗着一股狂气,越发将那招杀人剑施展得虎虎生威,心想:我功力高过你,那怕不胜?
正当两剑相接之际,芮玮忽然收剑变招,聋空心中奇怪,却见芮玮剑招一变已不是无敌剑了。
聋叟心道:你中以无敌剑来攻,自取速亡!”当下将杀人剑攻到芮玮身前布下的剑幕,芮玮万难逃避。
芮玮却不逃避,所变之招,凛然刺出。
聋叟眼看芮玮要伤在剑卜,忽见芮玮带起的剑光射向自己的腰际,念头一转,已知纵然能将他杀伤,自己必定被芮玮的剑法拦腰斩断!
聋叟想不出芮玮曾施出何种剑,竟能与杀人剑的威力相等,他不愿两败惧伤,收剑拦住。
此时芮玮突又变招,但见这招施来,犹如长江大河汹涌袭至,聋叟认出这招,大惊道:“洪水剑!”
呼声末毕,剑至胸前,这时他想躲开此招,万万不能,再以杀人剑来攻,也来不及了!”
眼看聋叟要被芮玮的木剑刺个透明窟隆,哑叟在侧早已有备,一剑抢快刺出,顿时封住芮玮的攻势。
要知芮玮练的那招洪水剑尚不熟练,而哑叟刺出的一剑亦是海渊剑法,名叫大乐剑,他这招施来要比洪水剑厉害得多,只见不但救了聋叟的性命。而且剑的余势直拉芮玮,芮玮慌忙变招,以不破剑堪堪将大乐剑挡回。
聋叟惊得脸色苍白道:“洪水剑!洪水剑……
他喃喃自语,明知那招是洪水剑,却不信芮玮会它,心想洪水剑是无目叟的绝招,是再也不会传给喻百龙徒弟。
哑叟将剑收回,心知不能将芮玮打败,退回身来。
聋叟见他退回,向道:“那招可是洪水剑?”
哑叟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,至此聋叟确信不疑,大声喝向芮玮道:无目叟是你什么人?”
芮玮想到无目望,潸潸落泪,说道:他老人家是我师父……”
哑叟听到这话大吃一惊,个分不解,喻百龙与无目叟怎会同时做了他的师父?用手势转告聋叟,聋望不信道:当真是你的师父?”
芮玮点了点头,聋叟望着哑叟苦笑道:我想不透无目叟怎会做他的师父?”
但见哑叟做起手势来,聋叟看后,惊道/什么?你说他还会残臀叟的剑法?”
哑叟微微颔首,聋叟一想适才芮玮第一次变招确有一点像残臂叟的剑法,否则不会敌住自己的杀人剑,又向芮玮道:难不成残臂叟也是你的师父?”
芮玮点头道:一日为师,终生为父,残臂叟他老人家确也是我的师父。”聋叟得知残臂叟也将大愚剑传给他了,瞩然一叹道:好小子,你竟会四招海渊剑法,聋叟不是你的对手,赵柔由你处置,但要告诉你此人作恶多端,罪不容恕!”
芮玮道声多谢,抓起赵柔问道:你不要再支支吾吾,快说那女子面貌是何模样?”
温笑忽道:你不要问了,她的名字一灯神尼曾告诉我们,说,若你问起就说她叫高莫野。”
芮玮兴奋得流泪道:真是野儿!真是野儿!她师父将她带去,这下我可放心了!”
他心中却不免有点惆怅,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和她重见,若是两年内不能见一面,此生就无法再见她了,不见她一面死去是多么令人难受呀!暗暗决定,无论如何在死前要去和野儿相见一面。
他将赵柔交给聋叟,赵柔大叫道:“芮兄!芮兄!神尼还有话告诉你,你快将我救下,我就告诉你!”
芮玮道:“你生性狡绘,不如问你大哥。”
聋叟大笑道:小淫贼还叫什么?再叫老夫不一掌劈死你,教你有得零碎苦头吃!”
赵柔仍是大嚷道:大哥救我!大哥救我……”
聋叟大怒,正要给赵柔苦头吃,蓦听四下雷声振动,聋叟听不到,也觉到不对,因由地上的颤动,他也感觉得到似有千军万马攻来。
芮玮惊呼道:突厥兵!”
他已尝过被突厥兵围攻之苦,心知要想与千军万马相敌,纵有举世的神功亦难,听声音攻来的突厥兵约在数万,定是原氏兄弟搬请而来。
聋叟不知厉害,大喝道:来的是突厥龟儿子,老夫今日可要大开杀戒!”
赵柔一听是突厥兵,吓得直打哆嗦,聋叟冷笑道:你迟早要死,还怕什么?”—掌将他拍色,落到数丈外,躺在地上不能动弹,看来穴道未解,突厥兵冲来必被践踏成烂泥—堆。
顷刻四面冲来的突厥兵已近,只见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,其势甚为惊人,胆子小的不要说战,看到这种情形就要吓得魂飞魄散!
“惧魔”钟寒天生胆怯,躺在地上,牙齿咳得格格打颤道:钟……钟……某……今……日……阎罗王……召见……”
“哀魔”莫悲哭丧着脸道:咱们兄弟要死在突厥兵的铁骑下,岂不是冤枉吗?”
“怒魔”吴愤狠毒的望着聋叟,说道:我死后变成厉鬼,必要找你这老贼索命!”
聋叟虽不知他说什么,亦看得出他在骂自己,心中不觉有点抱愧,暗想他们无力起来—战,全因自己将他们击伤之故,但又无法将他们治好,只有眼睁睁见他们被突厥兵杀死了。
“笑魔”温笑这时也消失了惯有的笑容,叹息道:大丈夫要死得轰轰烈烈,这样平白让突厥兵杀死,咱们兄弟再也死不瞑目!”说着脸上满布凄凉的笑容。
芮玮见他这般笑容,势血上冲,大声道:“只要芮某—命尚在,尽力保护你们兄弟不被突厥兵杀害!”
温笑感激万分的呼出“芮兄……”
就这片刻,先头的突厥轻骑兵杀到,聋空一剑挥去横扫八方,见十余匹马腿被他砍断,骑兵摔下马来。
聋叟接着挥剑砍去,落下的骑兵皆被他砍掉脑袋,死状甚惨,但冲来的骑兵毫不退缩,势如潮水不可阻挡。
聋叟又是—剑挥去削断马腿,落下的骑兵不及砍杀,另批骑兵袭来,他回首见哑叟拿着剑呆呆的站着,就喝道:“兄弟,这时还慈悲什么,杀呀!”
哑叟尽量去想突厥兵的残酷,想到边塞居民被害之惨,杀心大起,数剑落卜将摔在地上的骑兵一—刺死。
聋叟大笑道:痛快!痛快!……”
笑声中又砍断十余匹马腿,落下的骑兵还未站起便被哑叟迅快的手法刺死,他俩砍一个杀—个,配合得十分利落,不—会儿就解决了百十来个轻骑兵,但那冲势却末受到丝毫挫折!
芮玮在内侧护着六魔,这时“欲魔”赵柔尸首早已不见,十成是被攻来的铁骑踏烂了。
聋哑二叟虽然厉害,也不能完全阻止来犯的骑兵,攻进的骑兵不在少数,将芮玮他们围在当中。
芮玮要保护六魔便不能大开大困的砍杀,只见他在六魔四周游走……—见骑兵冲到六魔身侧,飞起一剑击碎他的脑袋,芮玮身手利落,片刻也被他击杀了数十人。
数刻时间,聋哑二叟以及芮玮他们四周,突厥兵的尸首堆积成山,冲来的骑兵要将尸首拾去才能再冲。
只见尸首抢去后,数刻时间又是堆积如山,这样一个时辰不到,先头的千余轻骑兵被他们杀尽。
接着攻来的步卒,步卒手中皆是长矛大枪,而且布成方阵,杀不胜杀,有时一个不小心便会被长矛大枪挑伤。
杀到后来聋哑二叟的长剑都砍钝了,身上的伤痕到处皆是,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长步卒矛大枪挑中要害。
芮玮要保护六魔情状更惨,只见他全身成了血人儿,除了面部外,身上没有一处不是伤痕。
六魔见他这般舍命保护自己,无不感激涕零,就连见人就生厌恶的“恶魔”葛恨也对芮玮的观感大改,喃喃呼道:“芮兄,你快自个逃走吧!别管咱们!……”
聋叟见杀了半天,冲来的突厥兵丝毫没少,也没稍退的迹象,好似突厥兵个个都是没有血性的人,全不顾自己的生命!
他心知再杀下去,力气用尽了,要冲都没法冲出去,便向芮玮叫道:小子,咱们冲吧!”
芮玮却知冲也没用,心想突厥兵重重围捕,是再也冲不出的,还不如守在这里杀—个是一个,杀多了也就等于为国报效,此时根本不想活命的希望。
聋叟叫了十多次见芮玮不理,回首望去见他死命保护六魔,便又道:咱们可以背着六魔逃出去!”
他已知芮玮这个人重义气,要不将六魔救走是再也不会自个逃走的,他不愿芮玮死在这里,因在他心目中认为芮玮那四剑很可能已是天下仅存,想是喻百龙他们都是快死了才将剑法传他,否则决不可能传他,而宁可自己怀剑赴约了。
若是芮玮也死了,四剑跟着他绝世,想学全海渊剑法再也不可能,唯芮玮不死,四剑也许能被自己学到。
聋叟心中有了这个自私的念头招呼哑叟向芮玮那方杀去,他俩功力深厚,杀了这么久仍有充沛真力,渐渐移至芮玮这边。
聋叟一声呼喝:快抱六魔!”和哑叟争速蹬下身子,每人在手臂下挟起两魔,剩下温笑及章痴。
芮玮见状,心想要冲就冲冲看,当下也挟起温笑及章痴,这时聋哑二叟已开始冲去。
芮玮跟着绝后,只见他三人挟着六魔只剩一手,威势却也不弱,突原兵当者披靡,渐渐杀出一条血路。
聋哑二叟手使海渊剑法,费尽九牛二虎之力,终算杀出重围,他俩人大喜,飞快向前奔走。
芮玮心中却无喜意,知道不久将又被围住,除非是奇迹出现,否则是无法逃出重围的。’果然突厥兵又从两侧围上,围成一个大圈子,再度从四面八方袭来,聋哑二叟不知所以,还以为又是一批突厥兵,便鼓起余力再度冲杀。
但杀出重围后不久又被围住,如此三度,聋哑二叟功力最深,到底年老后劲不足,已累得精疲力尽了。
芮玮年轻力壮,再得屡次断后不耗真力,情况尚佳。
到了再被围住,三人本来合在一起力斗,结果全被切断,芮玮独斗一方,眼睁睁看到聋哑叟将力尽被杀,想冲过去抢救,已无能为力,因自身都已难保。
只见聋哑二叟被杀倒后,步卒汹涌而上,倾刻斩杀得尸骨无存,温笑,章痴见兄弟被杀,亦是爱莫能助。
芮玮也感到精力尽了,手足酸软,他好像看到死亡的阴影渐渐袭来,边战边道:温兄,章兄,我不能再救你们出去了!’’温笑从不流泪,这时亦流泪道:芮兄恩情永感五内,死后有灵亦当不忘……”
章痴泣道:“你快放下咱们,自个拼命逃吧!”
芮玮摇头叹道:“要死就死在一块!”
章痴道:“昨日晚上我对你及伊吾公主胡言乱语,希你原谅。”
芮玮苦笑道:“这也没什么,我不怪你!?……
温笑道:三弟对你无礼,他虽死了,我做大哥的还要代他向你致歉。”
芮玮想起莫悲找自己的恶作剧,笑道:“要不是那样还真不容易找到我呢!”
章痴道:“但若没找到你,也不致害你如此……”
芮玮道:“快别这样说,生死由命,怎能怪得他人。”
说着一连击倒七人,但他腿上也中了一枪,伤势见骨,站立不稳跌坐地上,手中木剑却不停地仍是苦苫强撑。
温笑暗佩芮玮这人竞能在生死关头谈笑自若,胆识为人,无不超人—等,心想让他惨死在突厥兵的乱刀下,苍天岂非真是无眼了?
蓦见一骑飞快冲来,步卒纷纷让道,那骑来到近前飞起一枪向芮玮的咽喉刺去,芮玮不及格挡,放下温笑章痴,剩出左手,不假思索一把抓住来枪。
他用力—拉竟拉下骑上那人,不由抬头向那人看去,一看原来是李潮,李潮显然是故意摔下马来,落到他的身边,低声道:快骑我的马逃走!”
芮玮也不言语抱起温笑,章痴,尽出全力飞跃上马,—抖缰绳猛冲出去。那匹马高大强壮,不—会儿冲出重围,也因是李潮的坐骑,突厥兵不敢将它刺伤,才能轻易冲出。
芮玮用力挟紧马腹,坐骑飞奔起来,只见奔得好快,四下景物迅快倒转,迎面风声呼呼吹来。
芮玮低下头,抱紧温笑,章痴,任那坐骑狂奔,奔了个把时辰,竟未再见突厥兵围来了。
突然坐骑跪倒地上,摔下芮玮三人。……只见坐骑直吐白沫,想是它驮着二人尽力狂奔,虽是神驹也累得差不多了。
芮玮一见四面风景,竟是伊犁河的上游,少算这马已奔了数百里,难怪追兵不见,这马奔得太快了,突厥兵无法再围上来。
这—次又是李潮相救,若不是他的坐骑,普通坐骑是再也无法摆脱突厥的围捕,芮玮怕追兵再来,强打精神负起温笑,章痴,向无人烟处逃去。
走到夜晚,自信突厥兵无法再找到,放下温笑,章痴,仰面躺在长草中,顷刻呼呼入睡。
他实在太累了,这—睡直到第二日太阳高照,才被阳光晒醒,回身看去,温笑,章痴仍在熟睡,他伯俩人被太阳晒昏,摇醒过来。
尚亏长草盖身,要是平地,睡到这时日正当中,必被晒焦,一睡永不能醒来了!
温笑,章痴体力稍稍恢复,一醒来便觉得口干欲裂,眼看前面有条小溪,连爬带滚挨到溪旁,狂饮溪水。
芮玮干脆将整个头浸在溪水中,泡了好一会儿,足足饮了满肚子的水,才伸出头来,仰天大笑道:芮玮!芮玮!今口你还能活在世上实是奇迹!”
温笑叹道:咱兄弟俩人能再见天日,才真的奇迹,若非芮兄,现在还不知在地狱中受着何种罪刑?”
章痴道:大哥,一灯神尼托转芮兄的话,还未告诉呢。”
芮玮道:神尼将野儿抱走,留下什么话?”
温笑道:她说你要再想见高莫野,除非办到一事,否则终身别想再见她的面了。”
芮玮紧向道:神尼要我办什么事?”
温笑道:她说当你学会海渊剑法后再去滇西大理点苍山找她,若未学会不用找她,就是找到她也不让你见高莫野,尚且……”
章痴接道:那老尼好凶,她不但不让你见高莫野还要将你废掉!”
芮玮失声呼:“学全海渊剑,这……这……不可能?”
温笑关心问道:为什么不可能?”
芮玮哀痛道:因……因……天下会另两招海渊剑法的前辈,已……已……死去了!”
章痴大惊道:死去了!是谁?”
芮玮双手抱头低声道:“就是救助咱们逃出重围的聋哑二叟章痴太过关心,满面忧急道:那……那怎么办?你不能再去找—灯神尼,否则……”
芮玮放下双手,毅然抬头道:就是没有学全海渊剑法,我也要到点苍山去找神尼,天下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再见野儿一面!”
温笑摇头道:这不成!这不成!一灯的武功为宇内第一人,而且脾气冷酷,你若没有学全海渊剑法,她决不会让你见高莫野。”
章痴跟着劝道:芮兄还是不要去滇西,你打不过神尼,她会将你废掉!”
芮玮苦笑道:废掉我又有什么关系,只要能让我再见野儿一面,将我性命取去,又有何妨?”
章痴呐呐道:你!你这么爱高小姐?”
芮玮茫然道:你不知是不是爱她,但要我永生不能再见她一面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住口叹息—声,心想,自己仅有一年多好活,谈什么永生!
温笑见他这般伤心,显是对那野儿已经爱到极点,倒反而说不出什么爱不爱了,不象五弟成天将爱字挂在嘴边,被人称爱魔,其实他是谁也不爱,根本谈不上爱的情感,唯有芮玮这种人一旦爱上一个人至死不变,看来谁也无法阻止他去点苍山,当下出主意道:
“闻说海渊剑法共有八招,你学会另六剑,纵未学全,但已尽心力,想一灯神尼知道情由后不会再固执己见。”
芮玮一听有道理,点头道:我已学会四剑,尚有二剑尽力学会,到时怀久剑求见,看神尼会不会让我与野儿相见?”
章痴道:聋哑二叟去世。已非人力可挽回之事,芮兄不能学全八剑,照理神尼不会怪你,但希芮兄快将另两剑学会,早日和高小姐相见。”
芮玮好生感激道:多谢贤兄弟两关怀小弟,另两剑今年八月十五日便可会到,现在离八月十五日只剩五月,小弟要赶赴闽东……”
温笑道:到闽东芮兄有把握学到另两剑?”芮纬点头嗯了一声。
章痴道:那你快去吧,此去闽东数月路程,莫要错过八月。”
温笑道:咱们兄弟无妨,再过几日便可完全恢复功力,你不用为咱们担心,现在咱们就可行动自如。
说着,他俩都站起身来,芮玮见他俩人确实无妨,抱拳道:那我先行一步了!”
芮玮转身才走数步,温笑忽然喊道:“芮兄,有一事七弟对你不起,可要向你说明……”
芮玮头不回道:“他已死去,再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,已成过去,不要再说了。”脚下不停,转瞬走出十余丈外。
温笑在后大喊道:尔后遇到原氏兄弟,你要小心一点,他兄弟仍人睚眦必报……”
芮玮听到这话毫不在意,加快步子,片刻走离温笑的视线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