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“比我”和“的吗”中间,她轻轻说了两个字
宝玉听不清,问道:“什么?”
小公主轻咬樱唇,道:“呆子,讨厌,听不见就算了。”
宝玉却已突然猜到,失声道:“漂亮,你说的是漂亮……唉!江湖中的女子,哪有一人会比你还漂亮,你问都不该问的。”
小公主“嘤咛”一声,扑入他怀中,过了半晌,突又轻轻道:“我就走了。”
宝玉道:“你……你又要走了?你……你跟我见面,说了还不到几句话,但其中却不知道有多少个走字。”
小公主道:“我要来就来,要走就走,谁管得着我?”
宝玉呆了一呆,又说不出话来,而小公主口中虽说走,身子却末动弹,头也还埋在宝玉胸膛,柔发波浪般洒下。
宝玉转抚着她的柔发,目光痴痴地瞧着窗外星光,轻轻叹息道
“你本不该来的,你若是不来,我的心虽然寂寞,却一直平静得很,此刻你来了便要走,我……我怎生是好?”
小公主突然站起,背转身。
宝玉道:“你……你真的要走!”
小公主道:“你说我不该来的,我还不走,等什么?”
宝玉征了半晌,喃喃道:“你难道真要我勉强你……你难道真要我求你?”抬起头,却看到小公主双肩已袖动起来。
晚风中,她身子正也有如风中柳丝般颤抖着。
宝玉道:“你……你哭了?”’☆
小公主道:“谁哭了!我为什么要哭?我从来不会哭助。”突然扑倒在床上,痛哭起来,而且哭得甚是伤心。
宝玉有些慌了,道:“可是我说错了话,你……你……”
小公主啜泣着道:“你没有说错,我本是不该来的,我若不来,你本可平静一些,我又何苦来见你这最后一面?”
宝玉的心,一刹那就变得有如铅锤般沉重。
他大骇道:“最后一面?为何是最后一面?”
小公主似乎发觉这话自己本不该说的,伸手掩住了嘴,轻飘飘飞身而起,燕子般掠出窗外。
宝玉念头还未想到“追”宇,但身予卸已追出窗外,只因多年的训练,已将他训练出一种本能的反应。
小公主自也末想到他身法竞有如此迅快,她衣袖已被宝玉拉着,但脚下仍未停步,宝玉也只有跟随着她。
只见她娇因上两行泪珠,犹在不停地往下流落。
宝玉更是着急,不停地问:
“为什么?为什么是最后一面?”
小公主咬住牙,道:“放手……放手。…”
宝玉怎肯放手,两人身形流星般往前飞掠,掠过虫声瞅凋的草地,掠过可望丰收的田野,掠入一片树林。
小公主终于停住,恨声道:“讨厌,谁叫你跟来的?”
她语声说的虽凶,但宝玉听得这一声“讨厌”,沉重的心情已为之轻了几分,轻轻道:“你若不说为什么?我永远都要跟着你。”
小公主嘶声道:“求求你,莫要逼我说,好么?”
她甩脱衣袖,再往前奔,但宝玉纵不抓着她衣袖,也是一样可以跟着她的,小公主道:“好,你定要问我,我就说吧,但这是你要我说的,可莫要后悔!”
夜已深,客栈中小院寂无人声。
魏不贪与西门不弱在院中徘徊踯躅,魏不贪不时仰视星辰,道:“大哥他们出去,只怕已有两个时辰了。”
西门不弱微笑道:“两个时辰是决计没有的,要知道等人的时候总要觉得长些,而他们喝酒时,便觉时间过得极快。”
魏不贪苦笑道:“就因为咱们不喜喝酒,才会被派上这份苦差使,留守在这里,唉!无论如何,喝酒总比等人好受些。”
西门不弱笑道:“你总是不肯吃亏的。”
笑容渐渐敛去,终于长长叹息一声,以足尖拨动着地上小石,道:“这些日子来,大哥心情委实太过沉重了,咱们做兄弟的,让他有机会喝喝酒,解解闷,总是应当的。”
魏不贪惭愧的笑了,他还未说话,院外已传来人声笑语,接着,莫不屈、万子良、梅谦等人一拥而人。
莫不屈道:“两位资弟辛苦了。”
指了指宝玉的门道:“他还在睡?”
魏不贪笑道:“到此刻还无动静,只怕睡的极沉。”
金祖林大喊道:“他已睡了许久,梅太哥也在这里等了许久,无论如何,咱们也得叫他起来了,不能再让梅大哥久等。”众人齐望向公孙不智。
公孙不智微微一笑,大步走了过去,拍手晚道:“宝儿醒来……宝儿醒来……”晚了两声,不见回应,当下推门面入,室内已空无人影,
众人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,石不沉、魏不贪,齐地晃开火摺子,燃起了室中灯火,只见灯台之下,压着张纸笺,显然是宝儿留下的。
只见这信笺之上赫然写的是:
“各位伯叔大人膝下:侠以武犯禁,干戈本属不样,侄天性本非好武之人,既不得已而战之,数战之下,实已身心交瘁,实不堪再经一战,此点侄虽隐瞒至今,唯迟早终有一日败露天下耳目之前。
故此,侄实以不敢再以武与天下人相见,亦不敢再与各位伯叔大人相见,从此当寻一山林隐僻之处,了此无用之生,江湖争雄之事,唯有留待他人,下笔至此,实不胜煌恐惭愧之至。
专此奉达敬请福体康健
侄方宝玉拜上”
这封信除了称呼不同,宇句稍异之外,其余纸张、笔迹、语气,竟都与“天刀”梅谦所接得那封完全一模一样,无论是谁,只要将那两封情都曾看过一遍,便已可断定这两封债必是出自一人手笔。
众人轮流瞧过,俱都不禁为之面色大变。
“天刀”梅谦酒意全消,面沉如水,瞧着金祖林,沉声道:“原来那封信真是方宝玉写的。”
金祖林酒也早已化做冷汗流出,顿足道:“宝玉他……他,唉!他怎会如此?他本不是这样的人,梅兄,梅大侠,他……他……他……”
梅谦冷冷截口道:“他只怕将你们也一齐骗了。”
莫不屈等人面如死获,公孙不智沉吟半晌,将这封信送到一直站在那里发怔的铁娃面前,沉声道:“这可是你大哥的字迹?”
要知众人与宝玉相会以来,井无一人见过他握笔作书,是以自然无人能辨出此信真伪,只有就教铁娃。
哪知铁娃竟也垂首道:“我分不出。”
公孙不智仰天长叹一声,梅谦道:“字迹辨不辨得出,都已无妨……”
冷笑一声,接口道:“这封信难道还会是别人写的么?”
他话中虽充满轻蔑冷锐之意,但别人也只有垂头听着。
莫不屈顿足道:“只恨咱们方才竟无一人进来瞧瞧宝儿是否还睡在这里……唉!此事若真是他做的,他怎对得住人?”
听他口气,便可知道他心意已动摇,已不能完全相信宝玉,其实此时此刻,又有谁还能完全相信宝玉呢?
梅谦叹了口气,拍着金祖林肩头,道:“不是我对宝玉有所偏见,试问以方宝玉那样的武功,普天之下,还有谁能强迫他做他中不愿做的事,还有谁能将他掳走……即使有人武功还强胜于他,但两人必有一番挣扎响动,外面的人便必可听到。”
这番话说的更是人情人理,众人更是无言可答。
西门不弱垂首道:“这只怕真是宝儿写的,但……”
铁娃忽然大声道:“那封信上可是未曾提到我?”
万子良叹道:“未曾提到。”
铁娃大呼道:“这封信若未提到我,便必定不会是我大哥写的,我大哥若是真的要走,好歹也会问我一句。”
呼声未了,他已忍不住泪流满面。
金不畏亦是热泪盈眶,亦自放声大呼道:“对,无论如何,我也不信这会是宝儿自己做出来的事,这必定又是那恶魔所使的毒计!”
小公主如海般深沉的眼泪,犹在向宝玉凝睇。
她再说一遍:
“这可是你自己要我说的,你听了莫要后悔。”
宝玉道:“只要是我自己情愿做的事,无论什么事,我绝不会后悔。”
小公主道:“好!”她身形并末停留,口中轻轻道:“你知道,我是被那些恶人掳去,在他们这些人身边,我受的是怎样的折磨,我不说你也该知道。”
提起往事,她似乎连灵魂都起了战栗,身子更早已颤抖。
宝玉忍不佳搂着她肩头,道:“轻轻的说,慢慢的说,不要怕,我已在你身旁,从今以后,无论遭遇到什么,都有我与你共同承担。”
小公主含情脉脉地瞧了他一眼,这一眼中,的确有叙不尽的温柔,叙不尽的情意,就只这一眼,的确已足够令人蚀骨销魂。
宝玉突然发现,她在原有的那种绝俗的美丽之中,又添加了一份说不出的媚态,这媚态看来虽有些做作,但却使她的美丽更令人无法抗拒,使她的一举一动,一颦一笑,都令人见了要为之心族摇荡,不能自主。
小公主轻轻道:“五六年的经过,在一时间也无法细说,总之这些年来,我从未有一天自由,也从未有一天快乐,直到我听到你的消息,便不顾一切,想尽了千方百计,出来见你一面,然后……”宝玉动容道:“然后怎样?”
小公主凄然一笑,道:“那些恶人知道我出来,怎会放过我。”
宝玉道:“你!你为何还要回去?”
小公主道:“我若不回去,他们更不会放过我,他们必定要想尽法子来害我,我不愿说出这些事,只因……只因我伯连累了你,你还有你远大的前途,我……我怎能害你?我怎能害你?”
她满面泪珠如雨,宝玉却是满腔热血如火,手掌紧握着小公主肩头,指尖都已几乎嵌入小公主肉里。
他嘶声道:“我的前途,便是你的前途,你若终日受苦,我纵成帝王,也无快乐,只耍能将你自那些恶人魔掌中救出,我死了都不算什么。”
小公主脚步骤顿,反身扑入他怀抱里,通:
“只要能听到你说这些话,我就算吃再大的苦,受再大的罪,都是值得的了,你……快抱紧我,莫要放我走……”
宝玉道:“我永远也不会放你走的,我要……”
突听一个森冷诡异的语声道一:
“你要怎样?”
水叶挡住星光,凄迷的荒林中,已幽灵般出现了十余条身穿白布袍,头蒙白布袋的人影,四面将宝玉与小公主围住。
宝玉与小公主霍地分开,小公主颤声道:“这……这都是他们门下。”其实她根本不必说出,宝玉也早已猜出这些白衣人必定是五行魔宫门下的魔徒。
方宝玉又复静如止水。
所有的痴迷,所有的欢喜,所有的紊乱,在他骤遇敌踪后的一刹那间,惧已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他心头又复晶莹如白玉,他双目又复清澈如明珠,他以身子维护着小公主,身形四转,目光也随着身形转动。
十余个白衣人手中,兵刃无一相同,亦无一不是江湖中罕闻罕睹的外门兵刃,有的形如链子枪,但链子粗短,枪头却如火焰,有的形如方便铲,但铲头尖锐,却又如枪似朝,有的仿佛金花,有的宛如枯枝,有的骤看似是判官笔,细看却又如节筒……总之奇形怪状,不一而足。
十个条白衣人目中,都闪动着一种妖异的光芒,既贪婪,又残醋,更疯狂,似是一群要择人而噬的野兽!
一个白衣人独立树下,道:“放下她,便饶了你!”
宝玉一眼瞧过,便知这些白衣人之神智无一正常,也根本不愿答话,拉佐小公主的手,沉声道:“跟着我,往外闯!”
小公主颤声道:“放下我,你快走吧,咱们闯不出去的,莫要管我,也莫要再想我,就只当我……我早已死了!”
白衣人森森笑道:“对,放下她走吧,你闯不出的。”
话犹未了,宝玉身形突施,拉着小公主冲向左方。
左面三件兵刃,一件如金瓣莲花,一件如落时枯枝,一件但见银光闪动,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?
宝玉身形方动,这三件兵刃已飞迎而来,黝黑的荒林中,立刻闪耀起三种颜色不同的熔目光华。
三件兵刃形状固已怪异,招式更是奇诡怪异无涛,而且彼此之间,配合佳妙,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施出似的。
金瓣莲花看来虽最沉,招式却最轻,一招“怒击飞龙”,看来虽似中原锤路,但却有锤法中绝不会有的撕、抓、锁、缠四种妙用,那十数瓣黄金莲花瓣,每一瓣都可锁拿对方之兵刃,撕开对方的血肉。
落叶枯枝看来虽最轻,招式却最沉重!光秃秃一根枯枝上,似乎带着千钩重物,于笨拙中另有一种威力。
这两件兵刃拙灵相生,轻重相辅,已是令人难当,再加上那银光闪闪的兵刃,更如水银泻地,无孔不入。
金莲与枯枝两件兵刃使不到的空隙,全部被银光补满,漫天光华熔目,让人根本无法分辨这三件兵刃自何方向攻来?
宝玉身形骤顿,漫天金光银芒,虽已齐地当头压下,他目光却只凝注着金银光华中的一道黑影。
突然间,他手掌伸出,竟笔直穿入了金光银芒,眼见他这只手掌,已将被这金花银雨剁成粉碎。
小公主惊呼失声!
哪知就在她呼声方响的这一刹那之间,宝玉已抓住了金银光芒中的那根黑影——他竞自这看来密不漏风的招式里,仅有的一点空隙中穿出,抓住了那枯枝,这空隙有如火爆星花,—闪即没,但宝玉手掌已在这更快过电光石火百倍的一刹那间缩回,金花银雨竟伤不了他一根毫发!
那手持枯枝的白衣人,但觉一股大力传人掌心,这股力道虽然乎柔,但却与天地自然之威同理——虽平柔却不可抗拒!
他手腕一震,身子一震,心头跟着一阵震栗,体内气血翻涌,跟跪后退数步,枯枝已到了宝玉手中。
金花银雨骤见空疏,宝玉掌中枯枝轻轻一引,轻轻左右挥出,两条白衣人便觉有一道锐风,一道黑影直击而来。
这两人虽摸不清这锐风黑彤是自何方击来?但却深信这必是击向自已要害之处,不可抗拒之处,两人亦惧都深信自己若不撤招后退,唯有死亡一途——金拖银雨顿收,两条自衣人各各退出七步。
这情况笔下写来自慢,其实每一个动作的施出,每一个变化的发生,纵然用尽词汇,也不足形容其迅念。
在旁人眼中看来,宝玉仿佛只是挥了挥手,对面三个人便都已被击退,小公主神色亦不知是惊?是喜?脱口道:“好!”
然而她这一个宇方出口,已另有三件兵刃夹击而来!
这三件兵刃如枪似铲,如盾牌,如火焰!
枪铲戳魂穿穴,盾牌拍魂碎骨,那火焰更挟带着燎原的威势——这三件兵刃光芒虽不熔目,但风声却更是慑人!
宝玉脚下只轻轻踏出了一步,然而他与小公主立足的方向却已完全变更,竟已完全脱出了这三件兵刃夹击的威力之外。
三个白衣人但觉眼前骤失敌踪,招式立时无从发挥。一拳若是击在空处,那力道如泥中人海,消失无踪。
这时宝玉掌中枯枝,却突然划起一个极大的圆圈,将三件兵刃一齐围住,三个自衣人顿觉兵刃再也无法施展。
等到宝玉第二个圆圈划出,三个白衣人但觉自己所有的精神、气力、斗志,都已被这圈子紧紧缚束。
但闻“叮当、噗落、哗啦”三响,三个白衣人手中的三件兵刃,竞都不由自主,落在地上。
这三个圈子划出也不过是刹那间事。
除了这三个兵刃被他逼得脱手的自袍人外,别人谁也看不出他划出的这三个圆圈有何威力?
在别人眼中看来,这三个自袍人直似自己将兵刃抛出手似的。
然而兵刃落地,圆圈划完,对面树上突有一蓬树叶离校飞出,仿佛群蜂归巢一般,投入宝玉所划的圆圈之中,显见宝玉圆圈虽已划完,但那绵长的内力尚未消竭,连两丈外树上的叶子都被他吸了过来。
白袍人们疯狂的目光中,这才露出惊骇之色。
但这时又早已有另三人填补了前三人的空缺,还是将宝玉与小公主围住,也就在这时,宝玉掌中枯枝凌空一拍,那一窝蜂般投来的树叶,突又四下飞激而出,暴雨般飞打十余条自袍人的胸膛面目。
虽是普通树叶,但带出的风声,却有如利刃破空一般、尖锐、迅急!前面的白抱人竟不敢挡其锋锐,身形闪动,两旁避开,前面的道路让出,宝玉也正想以这树叶作开路先锋,随时闯出。
但他身形方展,突听“蓬”的一响,一蓬青红色的火焰,迎面飞出,飞射的树叶只要沾着这蓬火焰,立时化为飞灰,无影无踪。
小公主轻呼道:“不好,魔火……”
她呼声方自发出,那奇异的热力已至,使他们两人有如置身洪炉之中,她短短四个字蝎完,魔火已几乎烧着他们衣衫。
宝玉似乎还在考虑对策,但身子已被小公主拉得每箭般后退而出,这蓬火焰反而替他们打通了一条退路。
小公主身形不停,技着宝玉直退出数十文外,白袍人竟无一人追来。小公主长长透了口气,道:“谢谢天,总算未被魔火烧着。”
宝玉道:“此火怎能伤我?”
小公主瞪眼道:“如此说来,例是我不该拉你走的了?”
宝玉笑道:“我岂有此意,只是……只是我本想擒住一人,盘问盘问,如今他们既不敢追来,想必已逃了。”
小公主冷笑道:“你放心,你纵然不去找他们,他们也会来找你的……”冷笑渐渐消敛,面上渐渐泛起忧郁恐惧之色,仰视着苍弯,缓缓接道:“从今而后,你只怕永远也无法安定了,随时随地都可能潜伏着足能制你于死的危机,连我爹爹的师兄那样的人物,昔日与金河王结仇之后,也觉棘手,只因他深知五行魔宫中人若要向人报复,向来是如蛆附骨,不死不休的。”
她突然一把抓住宝玉的衣襟,嘶声道:“你还是让我走吧……你还是让我走吧,你要我留在你身边,你所要牺牲的委实太大了。”
宝玉缓缓道:“我早已准备牺牲一切了。”
方才那一战,交手虽只仅有数招,但所经的惊险,所费的精力,却委实不少,宝玉体力显然还未恢复,此刻目中已有劳瘁之意。
他长叹一声,道:“魔宫门下弟子,果然无一庸手,方才那十余人,无论任何一人都已可与今日江湖中诸雄争锋,尤其那些奇形怪状的外门兵刃,看来必定惧都另有妙用,只是被我先发制人逼住了,仓猝中未及使出。”
小公主瞧着他,眼波中似有无限深情,轻轻道:“无论是谁,也比不上你。”宝玉微微一笑,突又皱眉道:“闻得五行魔宫,彼此间本势如水火,互不相容,多年来虽宋明争,却不断暗斗,然而今日这十余人却显然包括了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官弟子,难道今日之五行魔宫竟已互相联手了么?”
小公主眨了眨眼睛,突然轻呼道:“又有人来了!”拉着方宝玉,狂奔而出。
两人又奔出数十丈开外,宝玉道:“方才哪有什么人来了?”
小公主轻轻喘息,道:“我……我明明瞧见的。”
宝玉怜借地瞧着她,轻轻叹道:“可怜的孩子,你已被他们吓怕了,就像是一只受惊的鸟儿,听见琴弦,也当是猎人的弓响。”
小公主垂着头,不声不响的走着,两旁松柏夹道,树影下不时可瞧见残破而阴沉的石翁仲。
中原地带,本是英雄辈出没之地,在这一片平原上,不知曾经经过了多少朝代的变幻,经过了多少砍血流成河的大战,也不知曾经埋葬了多少显赫一时的英雄、帝王与名将的白骨。
小公主与方宝玉,竟在不知不觉问走入一片陵墓之中,这地下埋葬的人物,昔日想必也有过盖代的威风。
然而,如今威风已随人俱逝,风声凄切,松柏摇动,喉有那些无知的石翁仲,犹在凄风里陪伴着陵墓的凄凉与寂寞。
小公主眼狡四转,娇怯的身子,又侵入宝玉的怀抱中,道:“我—。我怕!”
宝玉道:“咱们走吧!”
小公主抬起头,道:“走……哪里走?”
宝玉道:“这里怎能停些叔父、伯父一同商量如何应付魔宫弟子的对策,有他们相助,咱们还怕什么?”
小公主突然推开了他,道:“你难道不愿和我单独在一起,你难道一定要别人插入我们之中,他们与我素不相识,我为何要求他们相助?你……你……你还说愿意为我牺牲一切,原来你只是个懦夫!无用的懦夫。”
她轻顿着足,眼中又泛出了泪光,突然嘶声呼道:“你回到你那些叔伯面前去摇尾乞怜吧,我不要他们相助,我也不要你相助!”呼声之中,竟又狂奔而出。
宝玉苦笑叹息着追去,只见小公主轻灵的身子,已奔上石阶,奔向残破的墓碑,奔向满生育蔷与荒草的坟墓。
她似乎要一头撞向墓碑,宝玉失声惊呼!
突然,墓碑后转出一条人影。
这条人影身法之迅速、灵活、诡异、滑溜,惧都已接近人类难以想象的地步,他虽是自墓碑后转出,看来却有如自墓碑里涌出来的一般,宝玉眼看着小公主收势不及,竞往这人身上撞了过去。
这时宝玉与小公主之间,距离最少也有两丈,这短短的两丈,此刻竟变成段不可攀越的距离。
但闻小公主一声惊呼,那人影一声厉叱:
“站住!”
宝玉仿佛被人一锤自头顶击下,钉在地上,果然再也不敢动弹,只因小公主此刻竞已落人那人手中。
朦胧的夜色中,犹可辨出这人影从头到脚,都被一种灰黄的颜色紧紧包住,他自然是穿着紧身衣衫,罩着面具,但看来却生像被人以灰黄的颜料,直接涂在他赤裸的身上似的,小公主便倒在他面前,只有一只纤手被他悬空拉住,她显然已被点了穴道,已连挣扎都无法挣扎。
宝玉手足冰冷,道:“你是谁?放开她!”
那黄色人影哈哈笑道:“你若还耍她的性命退后两丈,听我吩咐!”
宝玉盯着小公主被他拉住的那只纤纤玉手,目中似要喷出火来,但脚下却不得不向后退去。
他方囱退了四步,便赫然发现方才那十余白袍人又自四下阴森、凄黯的树影中,幽魂般无声拥出。
这一瞥之下,宝玉更是大慷失色!
他吃惊的倒不是这些白袍人武功之高,而是他们行踪之奇诡,竟似宝玉无论走到哪里,他们都能追着,又似他们本有着种幽魂般不可思议的能力,根本早巳算定宝玉要走到这里,他们早已在这里等着,
夜色凄黯,风声凄寒,在这凄凉阴森的基地里,幽魂摇曳的树影中,被这么幽魂般的人物团团围佳。
宝玉不觉自心底泛起一阵惊栗——他此刻若要逃走,犹可脱身,但小公主……他怎能舍下小公主?
他不能舍下小公主,又怎能救得小公主?
那黄色人影突然将小公主抛在墓碑后,向宝玉一步步走了过来,他身材已有些臃肿,脚下却轻如无物,甚至踏在满地落叶上,都末发出任何声息,宝玉不用去想,便已知道此人必是自己生平未遇的高
他为何还要向宝玉走来?他是否要与宝玉交手?他明明已可将宝玉完全制佐,为何还要过来与宝玉交手?
黄衣人目中,正散发着疯狂而炽热的光芒!宝玉突然发觉了这种光芒的含意:他必定要亲自与我动手,他必定要亲手将我撕裂,才能满足。”这种心理虽是疯狂的变态,但在武林中却并非绝无仅有,宝玉一念至此,不禁狂喜,他要救小公主,唯一的希望,便着落在此人身上——他若能制佐此人,以他为质,何愁别人不放小公主?
黄衣人已狂吼一声,扑了上来!
宝玉轻退三步,心头负担,却突然沉重。
这一战他是万万不能败的——他昔日之战,胜负只不过关系他自己一人,然而此刻之战,胜负不但关系着他自己生命,还关系着小公主的,而此时此刻,他实将小公主看得比什么都重。
黄衣人一招出手,猛烈的攻势,瞬即施出。
他招式与其说是迅急狠毒,倒不如说是无情残酷,他出手并不攻向对方那一击便可毙命的要害之处,他似乎觉得一招便将对方毙于掌下,犹不能令自己满足,必须将对方百般凌辱,而后置于死地,他心头那一股残忍的火焰,才能消泄。
四下白衣人俱都木立不动,绝无丝毫出手之意,这也自是因为黄衣人与人动手,只是为了发泄心头的火焰,自是万万容不得别人插手,来破坏他这一份借虐待别人而获得的满足。
夜色中,但见他黄色脑人影,如豺豹、如山猫,扑、剪、掀、搏。他不但神情有如野兽一般,却又与七禽掌、虎豹拳、猴拳,这些以模仿野兽为主的武功绝不相同。
只因七禽掌这些招式,虽是模仿禽兽的动作,但其中却已有了技巧,有了变化,有了人性。
而这黄衣人的招式,却全部是最最残暴的野兽们最最原始的动作,他身体里流着的,仿佛根本就是野性的血液,这些招式、动作,似乎本就是他与生俱来的,这些招式虽缺乏技巧,但那一般野兽的原始残暴之气,却弥补了技巧之不足,当真可令任河一个与他动手的人,自心底泛起惊栗!
阴森、凄凉的气氛中,又混合入一般杀机,一般血腥气,死一般的静寂,已为之沸腾!
宝玉骤然遇着此等非人类应有的招式,沉重的心情中,又多少加了些慌乱,更是不敢随意出手,而他越不出手,那黄衣人之招式便越是残忍疯狂,那咻咻的鼻息,更是与豺狼一般无二。
宝玉瞧他的神情,瞧他的招式,突然发觉他实与那土龙子几乎完全相似,但土龙子天生聋哑,这黄衣人方才却明明说过话——那么此人是谁?难道五行魔宫中还有许多天性与士龙子同样残忍,武功与士龙子同样狠毒的角色?他以一身之力与五行魔宫对抗,能胜得了么?
他心情一寒,黄衣人突然整个人扑了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