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一只硕大无朋的兀鹰,正在空中盘旋而下。鹰背上坐着一时少年男女,金鹰宫的武士不知他们的来历,见他们乘坐怪鸟飞来,都大为惊骇。
武士中有个能挽五石强弓的神箭手,“嗖”的一箭射去,那神鹰张翅一扑,这枝箭激射回来,那神箭手也被巨鹰掀起的狂风扑倒,只听得“嚓”的一声,那枝箭激射回来,插入青砖地中,没至箭羽,兀自颤动不休,离开那武士的头部不到五寸。
江海天和华云碧跳了下来,武土们发一声喊,刀枪剑戟纷纷斫去,江海天遮着华云碧,双臂一振,一个转身,登时听得金铁交鸣之声,如雷震耳,那些刀枪剑戟都飞上了半空,互相激撞。武土们纷纷走避,唯恐被跌下来的兵器碰着。
金鹰宫的护法大弟子出来喝道:“何处妖人,敢来放肆?”江海天笑道:“我们奉邀而来,倘是妖人,你们就不该邀请。”当下两人交出请帖,江海天这张是他代谷之华接的。华云碧这张则是借用她父亲的。
那护法大弟子接过请帖一看,认得这是他的师父宝象法师亲手所写,吃了一惊,立即改容相向,施了一礼,说道:“两位贵客跨鹰而来,我们意想不到,请恕无札,请进来吧!”华云碧挥了挥手,说道:“鹰哥哥,你吓坏了人,赶快给我躲起来吧。”那头神鹰似懂得她的吩咐,展翅高飞,停在金塔塔尖。
会场轰动起来,人人争看这对跨鹰而来的男女。江南这一喜非同小可,大叫道,“海儿,海儿!”江海天应了一声,向着父亲坐的方向看去,见着了姬晓风、唐经天等人,随后又看见了谷中莲,心道:“师父尚未来到,唐努珠穆也未见来,不知是何缘故?”谷中莲则是又惊又喜,又有几分疑惑,寻思:“这女子是哪里来的?海哥怎会与她同来?看他们的神情,似乎是很要好的朋友!”
文廷壁、天魔教主等人识得江海天的来历,早已对宝象法师说了,宝象法师也不禁心头微凛,暗自想道:“这小子刚才震飞兵器的功夫大是不凡,看来今日在场的人,除了我和班栋之外,谁都不是他的对手。金世遗的徒弟尚且如此,若是金世遗亲来,岂非凶多吉少。”当下亲自出迎,说道:“原来是江小侠,令师金大侠呢?”
江海天道:“家师来是不来,未曾向我言及,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意旨。不过主人倘若有甚赐教,晚辈也可以代家师接下!”
江海天这番话的意思是说,倘若宝象法师想找他的师父较量,他可以代替师父接战。宝象法师虽然看出江海天武功极高,但他怎肯自贬身份,与一个后生小子交手。寻思:“我只可与唐晓澜、金世遗二人争雄,对这小于却是胜之不武,不胜为笑,”当下眉头一皱,佯作不解,说道:“贫僧仰慕令师武功,颇思结缘,别无他意。小快远来,请暂歇片时,再会此间高手。”言下之意,是准备另外选人与江海天较量,江海天颇为不悦,但却也不便再向宝象法师挑战。
华云碧走到仲长统身边,仲长统正自运功抗毒,直打寒战,大悲禅师、雷震子、萧青峰等人站在一旁,但是束手无策。华云碧道:“仲叔叔,你怎么啦?”仲长统苦笑道:“你爹爹呢?嗯,你爹爹不来,老叫化以后怕没有福气再吃你做的美点佳肴啦。”
华云碧笑道:“仲叔叔,你肯教我练混元一气功吗?”仲长统道:“怎么?”华云碧道:“你肯教我,在今后的几十年,你可以吃尽天下美味。我弄的菜,那当然更不在话下了。”仲长统精神一振,笑道,“你是趁机会敲我一记了?也好,老叫化也不想再活几十年,只望活着再见到你爹爹就行。”
华云碧取出三支银针,插进仲长统的“大椎穴”、“天枢穴”和“劳宫穴”,这三个都是死穴,旁观者大吃一惊。说也奇怪,这三支银针一插进去,仲长统立即便似舒服了许多,也不再打寒颤了。过了片刻,华云碧将银什拔出,本来中空的针管充满了紫黑的毒血。华云碧接着取出两包药粉,一包内服,一包外敷。仲长统吃了药,脸上的黑气也都褪尽了。
仲长统笑道:“原来你爹爹的本领全都传给你了。恭喜,恭喜,世上又多了一个女神医。”华云碧道:“其实一大半还是靠仲叔叔你的内功深厚。侄女只用两包药粉就换了你的混元一气功真是太便宜了。“旁观众人见她药到回春,无不赞叹,经仲长统一说,这才知道她是华山医隐华天风的女儿。
江海天带了华云碧往见父亲,在他父亲身旁坐下。江南已经知道华云碧从前救过他儿子的事,喜得合不拢口,一再向华云碧道谢,又不住口的称赞她。谷中莲与华云碧也是一见如故,两人谈得很是投机,倒把江海天冷落了。江海天在欢喜之中却又隐隐感到不安,心头上似乎蒙了一层阴影。
一个鹰鼻卷发的阿刺怕武士走了出来,咕咕噜噜他说了几句,宝象法师起立说道:“这位是阿刺伯第一高手班栋先生,他说他久仰中国的唐晓斓和金世遗两位武学大师的莫名,意欲讨教。遗憾的是这两位大师都没有来。”
原来这人是从前阿刺伯武学大宗师提摩达多的师弟,提摩达多当年来华,曾先后败于金、唐二人之手,后来在攀登珠穆朗玛峰的一次探险中,遇风暴丧生。虽说提摩达多之死与人无关,但他那次攀山却是由于斗败之后,为了逞一时之气而与唐晓澜赌赛的,他的门下弟子迁怒于唐、金二人,回国之后,加油添酱,向师叔禀告。所以班栋此次出场。指名说是想会唐、金二人,目的就是想为死去的师兄报仇雪耻。
江海天说过愿意代表师父接受任何挑战,当下立即应声而出,正要答话,唐经天亦已走到场心,说道:“家父已闭门封剑。
决意终老天山,不再涉足江湖,更不会与人争胜了。班大师若肯赐教,晚辈愿代家父接招。”
江海天道:“唐叔叔,还是让小侄先上吧。小侄若是不成,唐叔叔你再出场如何?”唐经天笑道:“江贤侄,你怕没机会出场吗?先歇一歇吧。”原来唐经天知道此人来历,不放心让江海天冒险。
宝象法师将他们二人的话译成阿刺伯语,告诉了班栋,同时也说明了唐经天在中国武林的身份。班栋听了,说道:“既然如此,我先领教唐少掌门天山一派的绝世武功,要是侥幸不败,再向江小侠请教。”
要知唐经天的身份比江海天高得多,班栋自是以先打败唐经天为荣。宝象法师稍微有点失望,他原意是想借班栋之手来挫败江海天的,如今班栋要先斗唐经天,即使能胜,也必定要耗尽气力,那时再斗江海天就准是败多胜少了,不过他转念一想,唐经天也是一大劲敌,若是班栋能把唐经天打败,再多少耗损江海天一点内力,那也很好。因此,也便不再言语。
唐经天拔出了游龙宝剑,他以晚辈自居,抚剑施了一礼,便即进招。班栋用的兵器颇为奇怪,看来像一根杆棒,但黑黝黝的,非金非铁,却不知是什么东西。
唐经天出手第一招是“执经问难”,倒提宝剑,剑尖抖了两抖,斜立胸前,这是天山剑法大须弥剑式中的一招,是向对方表示恭敬,请求指教的一个剑式,但以静制动,其中变化,却是极为奥妙。班栋看出他这剑式的意思,就在他剑尖抖动的时候,怪棒立即伸出,向上一挑,表示不敢接受对方的敬礼,他这一挑,看似平淡无奇,其实却是威力极大的一招杀手。
只听得“当”的一声,火星蓬飞,唐经天斜跃一步,班栋也晃了两晃,两人的内力大致相当,双方的兵器也都丝毫未损。
原来玑栋这根“怪棒”非金非铁,却是一块陨石打成的,硬度胜于任何金属,唐经天的游龙宝剑竟是削之不动,要不是收劲得快,主剑还险些受损。
班栋也禁不住心头微凛,暗自想道:“怪不得我师兄当年败在唐晓澜手下,原来他的儿子已经这么厉害。中华武学真是不可小觑。”不过唐经天的武功虽出乎他的意外,他却也不惧。两人动作都快,转眼间斗了三十来招。唐经天改用天山剑法中的“追风剑式”,端的快如闪电,疾似追风,前招未收,后招续发,一沾即退,一退即收。那身法剑法,又伊如流水行云,毫无粘滞。
原来唐经天已试出班栋的那根怪棒是件宝物,不愿令自己的宝剑受损,因而改用了这套乘暇抵隙、迅捷异常的追风剑式,即算两件兵器碰上了也是一掠即过,当然彼此也就不会受到损伤了。他们两人的功力旗鼓相当,这么一来,就变成了谁的招数精妙,谁就可以取胜的形势。
天山剑法是融会各派之长的一套博大精深,无所不包的剑法,唐经天以“追风剑式”主攻,但却也并非全用“追风剑式”,不时夹杂着其他剑式使出。班栋见他奇招妙着,层出不穷,倒吸了一口凉气,心想:“我若不使出看家本领,只怕要败在他手。”
唐经天一剑刺出,班栋身形一晃,忽地仆倒,中原群豪大声喝彩,唐经天却是一怔,原来他那一剑并没有刺中班栋,只因双方攻守趋避都是快到极点,群雄看不清楚,却以为是班栋中剑受伤。
忽见班栋单掌支地,身似风车疾转,打了几个大翻,手中那根怪棒,登时似变成了数十百根,棒影如山。四面八方向唐经天压来。唐经天从未见过这种怪招,打定了“不求有功,先求无过”的主惫,改用大须弥剑式,护着全身。
班栋的打法越来越怪,忽而打两个筋斗,忽而坐在地上打两个盘旋,有时甚至全身躺在地上,但不论是站、是坐或是卧倒,他的那根怪棒都是配合身法,使得恰到好处,而且在棒法之中,又夹着掌劈脚踢等等五花八门的怪招,看似凌乱无章,实则招招都是杀手。中国武学中本来也有“醉八仙”拳法,大略相似,但却也没有他这套功夫的怪到出乎想象之外。
幸而唐经天的“大须弥剑式”是天下防守得最严密的剑法,他只守不攻,俨如在周围布下了一道铁壁铜墙,班栋的怪招虽怪,却也攻不进去。
可是大须弥剑式甚为耗损内力,过了一会,坐在场边的人已隐隐可以听到唐经天的喘气声,不禁暗暗为他担心。正自斗到紧处,班栋忽地一跃而起,大喝一声,突然间双方都静止下来,面对面站着,动也不动,就似两尊石像!
众人大为诧异,定睛看时,只见唐经天的游龙剑抵着班栋的棒端,双方右臂平伸,看来似是功力悉敌,谁都不能向前移动半步。
原来班栋虽然暂时占了上风,但他亦自知,只凭怪招,决难取胜。他用这套怪招,目的不过在耗损唐经天气力而已。待听到唐经无微微喘气,以为时机已至,于是立时改变战术,强迫唐经夭与他拼斗内力。他的怪棒含有少量磁性,唐经天用以防守的大须弥剑式,又不及追风剑式的迅捷,宝剑被他的怪棒一粘,未能立即摆脱,他的内力已是透过棒端,迫得唐经天再也不能撤退了。
班栋自以为胜算在握,哪知他的内力逐渐加强,到最后己是使出了十成功力,连冲几次,仍是未能将唐经天迫退一步。不由得大吃一惊。
原来唐经天的喘气乃是诱敌之计,他的大须弥剑式颇耗真力,他也害怕班栋的怪招层出不穷,时候久了,只伯防御稍有疏忽,便会给他攻入:不如趁着内力尚未耗损大多之时,及早和他见个真章。恰好班栋也害怕时候久了,怪招给对方看出破绽,便不能用。因而双方抱着同一心思,终于由班栋先行发难,出现了最惊险的两大高手较量内功的局面。
唐经天只觉对方的内功俨如排山倒海,汹涌而来,尽管防守得住,也不禁暗暗心惊。班栋屡攻不下,也感到对方的内功似是深不可测。双方都是暗里叫苦。
只听得嗤嗤声响,唐经天的剑尖上爆出点点火花,班栋的棒端也发出热腾腾的白气。看来双方的真力都在大量消耗之中,而两件稀世奇珍。也在由于互相摩擦而逐渐伤损。两方的亲友都是怵目惊心,只怕两大高手,两件奇珍、都要遭到两败俱伤的劫难。
忽地里一条人影疾如飞鸟的“飞”入场心,班栋的几个弟子大吃一惊,纷纷呼喝,就在喝骂声中,只见白光一闪,唐经天与班栋已是倏地分开。唐经天纳剑归鞘;说道:“贤侄,多谢你了!”班栋收了怪棒,也在向那人施礼,用阿刺伯语说了一声“多谢”。随即斥他那几个弟子道:“你们胡闹什么,快给我滚下去。”
原来这人正是江海天,他用裁云宝剑在两人兵器相交之处一挑,由于他的功力比唐、班二人都胜一筹,用劲又用得非常巧妙,轻轻一挑,便把两人的内力截断,同时也就把这两样兵器分开。他这一挑,只是想解开两人的苦斗,决不偏担任何一方。班栋的弟子不知,故此喝骂。班、唐二人蒙他解救,当然能够察觉,是以不约而同的向他道谢。
唐经天向班栋拱了拱手,道声:“佩服!”便即回座。他和班栋之战,功力悉敌,谁都可以看得出来,所以他这一声“佩服”,谁也都知道是一句客气的说话,没人敢说他胆法避战。但唐经天可以回座,班栋却不能囫座,唐经天一走,他站在场中,神色更显得尴尬。
要知班栋有言在先,他是要先斗唐经天,再斗江海天的。要是他败给唐经天那也罢了,如今却是个不胜不败的和局,以他的身份,自然应当履行前约,再和江海天交手。
江海天刚才那么挥剑一挑,轻描淡写的就将他们二人分开,班栋哪里还敢丝毫轻故,心中想道:“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,声名不响,但以他的功力而论,只怕还在唐经天之上!”但他是何等身份,虽然心中隐有惧意,却也不愿自食前言,只好说道:“久仰令师金大侠武功盖世,名师出高徒,今日与江小侠幸会,还望指教。”他尽量抬高金世遗师徒的身份,乃是预先留个地步,免得失效之后,太过难堪。
通译的将他的话向江海天说了,江海天却笑了一笑,说道:
“请你告诉班大师,我不想占他的便宜,他已打了一场,请他先歇息过了,待我也打了一场之后,那时双方各不吃亏,我再向他请教。”班栋听了他的话,大出意外,说道:“好,江小侠果然是英雄本色,佩服,佩服!既然江小侠定耍如此,班栋也只好遵命了。”当下便即回座。
江海天目注宝象法师、说道:“晚辈江海天,诚心向前辈高人讨教,请哪位赐招!”宝象法师不想便即接受他的挑战,眉头二皱,正自踌躇,不知要选派谁人出来应敌才好,忽听得一个人冷冷说道:“我再来会一会金世遗的高足,这次咱们可得分个胜负了。”
只见一个身体魁梧,满面红光的喇嘛僧走出场来,宝象法师大喜,心道:“怎么想不起他。”原来这喇嘛僧正是青海鄂克沁官白教法主的师弟孔雀明伦王。
白教法王曾经和金世遗打过平手,宝象法师已经知道了的,心想:“孔雀明伦王武功纵然不及师兄,想来也不至于差得太远,说不定可以无需班栋,只是他就可以将金世遗的徒弟打败了。”他哪里知道,金世遗现在的武功,比起当年斗白教法王之时,已不知高了多少,而江每天的武功,也已差不多可以与师父比肩了。”
孔雀明伦王两个月之前,曾经与江海天在鄂克沁宫交过几招,随后唐经天夫妇到来,便即罢手,但在那几招之中,却是孔雀明伦王占了上风的,他心想只有两个月的距离,江海天武功如何精进也决不能胜过了他,因而也就不怎么把江海天放在眼内。
江海天站在下首,双手贴着膝盖,这是以后辈自居,向前辈诸教的意思,孔雀明伦王冷冷说道:“不必客气,你亮剑吧。”江海天道:“上人未携法杖,晚辈焉敢动用兵刃?”识得孔雀明伦王来历的人,听了江海天如此回答,都是大吃一惊,在他们心目之中,江海天年纪轻轻,虽然是金世遗弟子,但能有几年功力?当然是决不能与孔雀明伦王相比。因此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:“倘若他动用宝剑,或者还可以仗到护身,不至于输得太惨,如今空手过招,这岂不是要自送了一条小命!”
孔雀明伦王的教主法杖早已被师兄缴回,他离开鄂克沁宫之后,一气之下,连日常所用的九环锡杖也抛弃了,决心到尼泊尔之后,自立为教主,再觅玄铁精金,打过一条只有教主能用的法杖。其实,即算他的九环锡杖未曾抛弃,他也不愿意用来对付一个后生小子。
江海天提及法杖,又触了他的零头,更为愤怒,当下“哼”了一声,心道:“无知小子,狂妄如斯,不叫你当场出丑。
你也不知我的厉害!”面色一沉,便即伸出食指,向江海天遥遥一戳。
他们二人相距二大有余,孔雀明伦王伸指一戳,只听得嗤嗤声响,劲风如箭,直射江海天胸口的“璇玑穴”。孔雀明伦王已练成无形的罡气,可以在数丈之外杀人,用来点穴,那就是最厉害的隔空点点穴功夫!
江海天神色自如,暗暗好笑,却佯作不知,仍然恭恭敬敬他说道:“晚辈不敢,请上人先出高招!”孔雀明伦王见他兀然不动,大吃一惊,连点十数点,遍袭他周身各处大穴。江海天默运玄功,他的罡气哪能侵入。
江南嘻嘻笑道:“我的儿子请你指点,你当真就只是指指点点么?”姬晓风笑道:“我看你不必装模作佯了,还是好好的请我的侄儿指点指点吧!”
孔雀明伦王老羞成怒,大吼一声,身形疾起,到了江海天面前,一掌便劈过去。江海天翻掌一迎,只觉手心微微一烫。孔雀明伦王以罡气凝聚掌上,比欧阳仲和的霹雳掌和雷神指还要厉害得多,江海天从前和他对过一掌,当时只觉如触烧红的烙铁,但现在只是有点微烫的感觉,这是由于他服食了天心石之后,功力大大增强的缘故。
江海天只是感到微微一烫,孔雀明伦王却感到对方的内力如潮涌来,竟把他罡气冲得倒退回去,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!
孔雀明伦王用了十年苦功,才练成这无形罡气,平时唯恨罡气练得还不够强,这时却唯恐它反而伤了自己,恨不得它越弱越好。
在江海天内力催迪之下,孔雀明伦王的罡气如潮倒退,根本就由不得他作主。不过片刻,孔雀明伦王只觉胸口胀闷不堪,心房似乎随时都可爆炸!
孔雀明伦王面色铁青,双眼火红,牙齿咬得格格作响。大叫一声,忽地用力一咬,咬断舌尖,张开大口;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劲风疾起,血花溅出数丈开外!
原来孔雀明伦王为了保全性命,只好自行散功,他咬破舌尖,罡气一泄无遗,这么一来,他的十年苦功虽是毁一旦,但五脏六腑,却不至于因受罡气的冲击而碎裂了。
江海天避开正面,身形晃了一晃,随即一跃而前,扶住了孔雀明伦王,扫出一颗药丸,塞进他的口内,左掌贴着他的胸口,一股真气从他的“璇玑穴”透进去,将他的瘀血化开,也将他的吐血止了。
原来江侮天并无意伤他性命,只是恨他恃强作恶,故而用这个法子,彼他的罡气,迫他自行毁去上乘的内功。那颗药丸是金世遗留给他的碧灵丹,是用天山雪莲作主要药林制成的,他仅存一颗,这时也给了孔雀明伦王,免得他受伤太重。
孔雀明伦王在咬彼舌尖,将罡气与鲜血同时喷出来的时候,本来还存着与江海天两败惧伤的念头。哪知江海天的内功实在太高,只不过晃了一晃。孔雀明伦王毒计不逞,自认必死,却不料江海天非但不乘机毙他,反而将他救了。孔雀明伦王对他是又恨又怕又有一丝感激,无活可说,只有神鱼惨然,跄跄踉踉的下场。
江海天只一举手,就把孔雀朋伦王弄得如此下场,座中各国高手,都是耸然动容,连宝象法师也不由得暗暗心惊。
班栋走出场来,对江海天遥遥一揖,说道:“江小侠神功无敌,佩服,佩服!”江海天还了一揖,说道:“微未小技、贻笑大方,还请班大师多多指教。”
两人相互一揖,江海天衣袂飘飘,头发散乱,身体却兀立如山,纹丝不动。但那班栋却似突然矮了半截。原来他是暗中和江海天较量内功,双方内力发出,班栋禁受不起,只好用重身法定住身形,以免震倒。这座大殿的地板虽然是用坚硬的花岗石铺的,却也经不起班栋的一踏,班栋的双足都踏入了地板之中,因而看起来就似矮了半截。他功力如此深厚,已是世间罕见,但比起江海天来。却又是相形见拙了。
班栋拔起双足,一声长叹,神色黯然,说道:“不到高山,不显平地,今日来到贵国,始知天外有天。徒弟尚且如儿,师父可知。我这点微未之技,妄图与金大侠较量,那真是米粒之珠,要与皓月争光了。”他这回是真正的口眼心服,说了这话,便即离场。
江海天连败两大高手,各国武士无不震惊,虽然江海天已经归座,他们也不敢单浊出来,向中原豪杰挑战,他们心中均是如此想道:“这姓江的年纪轻轻,已然如此了得。看来中国的武学确是深不可测,难与较量。”
尼泊尔的武士聚在一角叽叽喳喳的商量了一会,推出两个人来,一僧一俗,披着纯白袈裟的那个高瘦僧人,是尼泊尔旧王从波斯礼聘来的袄教高手。法号景月上人;那俗家武士,则是尼泊尔本国的第一高千,名叫孟哈赤。
这两人走出场来,向冰川天女施礼说道:“请公主出场,我等有事禀告。”冰川天女离座而起,冷冷说道:“今日在此场中,不必拘尊卑之礼,你们是意欲与我比武么?”孟哈赤道:“不敢。我们是奉了国王之命,请公主归国的。”
冰川天女走到场中,扫了他们一眼,淡淡说道:“你们是奉了哪个国王之命?”孟哈赤道:“天无二日,民无二主,我国只有一个国王,就是当今皇上。”冰川天女道:“究竟是谁,你为何不答我的问话?”孟哈赤只得说道:“当今皇上就是公主的表兄,公主你是明知故问了。”
冰川天女冷笑道:“这就不对了,我虽然身处异国,本国的大事亦有所闻。你们这位‘皇上’早已被废,新王亦早已即位,你们还怎能称他为‘当今皇上’?”
孟哈赤道:“公主此言差矣,国中虽然发生叛乱,国王尚在,正统犹存,叛党首领,焉得称为新王?不瞒公主,我等正是为了此事,奉了国王之命,请公主回去协助平乱的。”冰川天女道:
“我已久矣乎不问国事,国王是要老百姓拥护的,老百姓拥护谁,谁就是国主。”
孟哈赤晓晓置辩,冰川天女道:“好,我暂且不与你辩,你说说看,你们的国王妄我如何协助平乱?”孟哈赤道:“公主,你说不理国事,但请问加源,蒙珠是不是公主所生?”冰川天女道:
“不错,唐加源是我的儿子,他被你们的皇上绑架去了,我还未曾得找他算帐呢。”
孟哈赤道:“公主误会了。加源·蒙珠是国王请去的,一直受到优待,不料他却协助叛党,称兵作乱,强占皇宫,故此皇上要请公主回来。将加源·蒙珠管教管教!”
冰川天女道:“哦,原来如此。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,都出来吧。”那些尼泊尔武士都把眼睛望着盂哈赤,孟哈赤道:“公主的意思是——”冰川天女道:“都出来吧,出来了,我对你们有话说。”孟哈赤道:“既然公主有命。你们就都出来听公主吩咐。”
尼泊尔武士鱼贯而出,一共是三十六人,排成两行,冰川天女冷冷说道:“你们的皇上想请我回去,只派孟哈赤来也就够了,现在却是派了一大群来,这是何用意?是否准备我不答应的话,就拿我回去?!”孟哈赤满面通红,讷讷不能出口。
景月上人自恃是客卿身份,无须过份尊敬尼泊尔的公主,便道:“公主明鉴,最好是接受国王的宣召,立即和我们动身回国。”这话直认不讳,即是冰川天女若不奉召,他们就要拿人。
冰川天女缓缓说道:“好,那我就把我的主意对你们说了吧。
你们的皇上不得民心,新王已经即位,我只承认新王,对你们的皇上,我把他视同叛逆。他要我管教儿子,我看我的儿子做得很好,该管教的倒是他。”
孟哈赤和景月上人都变了面色,齐声说道:“那么公主是不答应回去了?”冰川天女指着那些武士,冷冷说道:“我要你们都给我滚开,不许你们在此地兴风作浪。”
孟哈赤道:“公主既然如此,请恕我们得罪了。”那三十六名武士不待吩咐,已排成两个扇形,合成一个圆阵,将冰川天女围在当中。孟哈赤却不立即动手,先转过面对宝象法师说道:“这是我们本国的事情,不同于寻常比武,请法师不要见怪我们扰乱了会场。”
要知比武的规矩,若非双方同意,一般都是单打独斗,故此孟哈赤先出言交代。冰川天女道:“不错,此事与诸位无关,请诸位冷眼旁观。”宝象法师哈哈笑道:“好,好!久闻冰川天女冰弹玉剑,天下无双,这一场虽非正式比武,也足令我们大开眼界了!”
冰川天女道:“你们既然都是奉命来请我的,那就都上来吧!”孟哈赤抱拳一揖,景月上人也打了个稽首,两人齐声说道:
“我们先来促驾,要是请不动公主,他们再来听候公主差遣。”
景月上人话犹未了,伸出大手,一抓就向冰川天女抓去。冰川天女斥道:“秃驴无札!”一飘一闪,景月上人扑了个空,说时迟。那时快,冰川天女的两颗冰魄神弹己然发出,分打孟哈赤与景月上人。
景月上人张手一抓,将冰魄神弹抓入手心,双掌一搓,冰弹登对化作了一团寒雾,从他的指缝间飞出来,他竟然连寒噤也未打一个,哈哈笑道:“冰魄神弹,原来也不过如此!”正是:
井蛙不识乾坤大,米粒之珠也敢骄。
欲知后事如何?请听下回分解。
风云阁 扫校